圣辉城,中央法阵核心。
地面上,由百万生灵的血肉跟怨念构成的巨大法阵,已经变成了一片焦黑的,散发着恶臭的丑陋疤痕。
天空之上,那道燃烧着不祥金光的巨大裂隙,像一只永远无法闭合的巨眼,冷漠的俯瞰着这个世界。
一个由纯粹光芒构成的,模糊到看不清面孔的人形轮廓,正从那道金色的裂隙中,一点点的降下。
它的存在,让周围的时间都变得粘稠。
奥格索斯的身体,因为献祭了太多的生命力,已经变成了一具干瘪的干尸。
但他的精神,却处在一种前所未有的,极致的癫狂亢奋之中。
他高高举起自己那双干枯的,如同鸡爪般的手臂,用非人的嘶哑的嗓音,对着那个正在降临的光之人形,发出狂热的赞歌。
“吾主!您终于降临了!”
“请降下神罚,净化城外那些亵渎您的异端!”
光之人形,降临到了法阵的正上空。
它悬浮在那里,没有理会城外那片已经彻底崩溃的共和国军阵,甚至没有看一眼脚下这个狂热的召唤者。
它那并不存在的“目光”,首先落在了脚下这个巨大的,由百万人临死前的血肉跟怨恨构成的,肮脏的法阵上。
奥格索斯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
他急切的向前爬了几步,用那双只剩下皮包骨的手,指向城外的方向,声音里满是邀功的渴望。
“异端就在那里!他们试图阻止您的降临!他们用凡人的钢铁与炮火,妄图挑战您的神威!”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亢,像一头濒死的野兽,在发出最后的咆哮。
“我为您献上了百万羔羊,献上了这座千年古城!现在,请您赐予我永恒,并毁灭他们!”
一个冰冷的,混杂着无数灵魂尖啸的意识,没有经过耳朵,直接在奥格索斯的脑中,猛的炸响。
“祭品~~~充满杂质。”
这声音不男不女,不老不少,就像百万个被折磨的灵魂,被迫发出了同一个单调的音节。
光之人形周身的光芒,闪烁了一下。
那光芒之中,一瞬间浮现出了无数张痛苦扭曲的面孔。
老人,孩子,男人,女人~~~正是刚刚被献祭掉的那百万民众。
他们无声的张着嘴,对着这个世界,对着奥格索斯,发出着最恶毒,最绝望的无声诅咒。
奥格索斯脸上的狂热,瞬间凝固。
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窝里,第一次浮现出了茫然跟一丝......恐惧。
“不......不对......”
他干瘪的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您是光明之神!您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我......我是您最虔诚的仆人!我为您献上了一切!!”
那个冰冷的,毫无感情波动的意识,再一次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依旧是那么的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你......”
“是最大的杂质。”
神之化身,纯粹由光芒构成的人形,缓缓的伸出了一根同样由光芒构成的手指。
那根手指,隔着数十米的距离,轻轻的,点向了奥格索斯的额头。
动作很轻柔,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美感。
奥格索斯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他的眼睛,瞪到了最大。
那里面只剩下最纯粹的,无法用任何语言去形容的,极致的恐惧与悔恨。
在被那道光点中的瞬间,他终于明白了。
自己召唤来的,根本不是他信仰的那个神。
而是因为他那场被百万人怨念跟诅咒污染的献祭仪式,从而诞生的......一只懂得吞噬跟“净化”杂质的怪物。
他那干瘪的身体和自以为是的,无比虔诚的灵魂,就在那道光芒中,无声无息的,被寸寸分解。
从皮肤,到肌肉,到骨骼,再到灵魂。
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最纯粹的,最原始的能量。
奥格索斯,这个掀起了末日祭典的狂信徒,就从这个世界上,被彻底的“抹除”了。
不留下一丝痕迹。
仿佛他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在彻底“吃掉”了奥格索斯后,那个光之人形变得更凝实了一点。
它缓缓的,抬起了“头”。
将那并不存在的“目光”,投向了圣辉城外,那片密密麻麻的,在祂看来,同样是充满了杂质的......共和国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