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的代码仍在滚动，绿色字符一行接一行地刷新。大宝的手指停在确认键上方，没有松开。
苏瑶看着终端右下角的时间，轻声说：“切换二级链路。”
大宝点头，按下快捷键。画面闪烁了一下，数据流重新稳定。原本延迟半秒的追踪轨迹现在实时同步，没有卡顿。
“信号正常。”他说。
苏瑶站起身，走到孩子们中间。她从工具箱里拿出五副防滑手套，一一递过去。每副手套内侧都缝了微型对讲器，只有指甲盖大小。
“戴上。”她说，“通话用暗号，不要提名字，也不要喊爸妈。”
二宝接过手套，翻来去看了一遍。“声音会被屏蔽吗？”
“会。”苏瑶说，“只要不开口大声说话，监听设备收不到有效音频。”
三宝已经把手套套上，握了握拳。“我能感觉到安键。”
“很好。”苏瑶走到墙边，指着任务图，“听到‘风来了’，三宝锁门，二宝断电，大宝启动追踪，四宝记录路径，五宝按紧急钮。记住了？”
五个孩子齐声答：“记住了。”
“再练一次。”她说。
话音刚落，厉霆琛按下计时器。
“风来了！”苏瑶突然开口。
三宝转身冲向控制台，手指快速敲击，内门液压系统立刻闭合；二宝拔掉主电源插头，房间灯光瞬间转为备用供电；大宝双击平板，追踪程序自动加载；四宝翻开笔记本，写下入侵时间与初步判断；五宝踮起脚，按下桌角的红色按钮。
“停。”厉霆琛看表，“四十七秒。”
“比上次快了三秒。”四宝小声说。
苏瑶弯腰摸了摸五宝的头。“你们做得很好。这不是游戏，但我们也不用怕。敌人想让我们慌，我们越稳，他们就越容易出错。”
五宝仰头问：“如果他们提前来呢？”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
厉霆琛走过来，调出屏幕上的时间轴。他点了几个位置，弹出三个新窗口。
“这是三种突发情况。”他说，“第一种，对方在今晚七点前动手，系统会自动触发一级警报，所有保镖进入作战状态；第二种，他们绕过网络攻击，直接派人接近宅区，围墙红外感应会在十秒内报警；第三种，他们绑架外围人员逼我们露出行踪，我们会立刻启用备用指挥点。”
他看向四宝：“你的担心是对的。所以预案不是一条线，是三张网。”
四宝低头想了想，然后点头。“我明白了。”
苏瑶拿起对讲器测试频道。“所有人检查通讯。”
“一号就绪。”大宝。
“二号正常。”二宝。
“三号待命。”三宝。
“四号准备。”四宝。
“五号……我也准备好了！”五宝举起手。
苏瑶笑了下。“好，五号正式上岗。”
她转向厉霆琛，两人对视一眼。他轻轻点头。
午夜将近，空气变得沉重。五宝慢慢挪到苏瑶身边，抱住她的腿，没说话。
苏瑶蹲下来。“怎么了？”
五宝抬头，声音很小：“爸爸要去外面吗？”
苏瑶一怔。
厉霆琛也听见了。他走过来，在五宝面前单膝跪下。
“我不去外面。”他说，“我就在这里，和你们在一起。”
“可是……”五宝咬了咬嘴唇，“坏人会不会打你？”
厉霆琛伸手握住他的小手。“以前我一个人面对很多事情，总觉得靠自己就行。但现在不一样了。有你们在，我不需要一个人扛。你们提醒我危险，帮我分析线索，甚至比我更快发现异常。这一战，不是我要去打谁，是我们一起守住这个家。”
他看向苏瑶。“而我最想保护的人，一直都在这里。”
苏瑶喉咙动了一下，没说话，只是用力点了点头。
大宝忽然抬头：“东郊那边有波动。”
所有人立刻回神。
屏幕上，监控画面闪了两下，随即恢复。
“电磁干扰。”大宝快速调出波形图，“持续时间一点八秒，频率集中在三千赫兹以下。”
“是攻击吗？”二宝问。
“不像。”大宝对比数据库，“更像高压线路检修产生的杂波。电力公司今晚确实有维护计划。”
“确认来源？”苏瑶问。
“正在翻查变电站日志。”大宝操作几下，跳出一份调度记录，“确认了，是城北电网例行调整，五分钟前开始，预计持续四十分钟。”
苏瑶松了口气。“更新防火墙阈值，防止误判引发连锁反应。”
“已设置。”大宝点击确认，“现在系统只会响应特定频段的入侵信号。”
“所有人进入静默模式。”苏瑶站直身体，“从现在开始，非必要不说话。沟通用纸条或手势。等信号——‘星星亮了’。”
她走到主控台，关闭主屏灯光。整个房间陷入昏暗，只剩下各终端屏幕发出的微弱绿光。
红光夜视模式开启，墙壁四周泛起暗红。
大宝盯着数据流，手指悬在确认键上方。
二宝戴上物理降噪耳机，双眼紧盯频谱仪。
三宝握紧手电，站在内门控制点，随时准备封锁通道。
四宝翻开新的记录本，写下“行动前最后一页”。
五宝抱着安全日志，蜷坐在角落软垫上，眼睛睁得很大，一眨不眨地看着父母的方向。
厉霆琛戴上战术耳机，右手搭在腰带扣上，站姿笔直。
苏瑶坐在主位，打开加密日志本，逐项核对行动计划。
还差最后一项。
她翻到附录页，找到U盘备份状态栏。显示“已完成”，时间点是二十分钟前。
她合上本子，抬头看向厉霆琛。
他也正看着她。
两人没有说话，但都知道对方已经准备好了。
大宝突然低声说：“诱饵端口还在运行，目前无连接请求。”
“继续等。”苏瑶说，“他们一定会来。”
“如果他们不来呢？”二宝小声问。
“他们会来。”厉霆琛回答，“因为我们动了他们的核心利益。母亲留下的账目残页里，有他们转移资产的路径。只要那份证据存在一天，他们就必须出手。”
“而且。”苏瑶补充，“他们不知道我们掌握了多少。恐惧会让他们主动现身。”
四宝抬起笔，在本子上画了一个圈，里面写了个“等”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终端屏幕上的倒计时数字跳动：**00:23:17**
五宝忽然动了动身子，抬起头。
“妈妈。”他轻声叫。
苏瑶走过去蹲下。“怎么了？”
五宝指着自己的耳朵。“我的耳机……好像听到一点点声音。”
苏瑶立刻接过耳机，贴在耳边。
没有语音，只有一串极短的滴滴声，间隔不规则，像是某种编码。
她眼神一凝。
转身走向大宝。“听这个。”
大宝接过耳机，眉头皱起。他把声音导入解码程序，设定过滤背景杂音。
程序开始分析。
进度条缓慢推进。
苏瑶站在旁边，盯着屏幕。
厉霆琛也走了过来，站她身侧。
所有人都看着那根进度条。
还有三格完成。
大宝的手指放在回放键上。
苏瑶伸手按住他的手腕。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