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雪沫子抽在城楼上,林羽按住被风掀起的披风,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黑风口方向的烽火已灭了半个时辰,苏烈的捷报还没到,城西却突然滚来震天的喊杀声,火把将夜空烧得通红。
“大人,城西烽火台急报——叛军主力猛攻西城门!”亲兵的甲胄上结着冰碴,单膝跪地时冻硬的战袍发出脆响。
林羽猛地转身,玄铁剑在鞘中嗡鸣。他看向城楼下黑压压的义军,突然冷笑一声:“主力?我看是诱饵。”
话音未落,城北方向传来闷雷般的撞门声,紧接着是守军的惊吼:“敌袭!城北有敌袭!”
“果然如此。”林羽劈断身边的火把,火星溅在积雪上滋滋作响,“传我令,城西只留三百老弱,其余人随我驰援城北!”
苏烈的铁骑恰在此时赶到,他勒住冒白汽的战马,矛尖还滴着血:“大人,黑风口残敌已清,末将带了五百锐士回援!”
“来得正好!”林羽翻身上马,缰绳一紧,“你带三十人去烧叛军后营粮草,记住,动静越大越好!”
城北的厮杀已如沸鼎。叛军架着云梯攀墙,旧朝将领李逸站在阵前,指挥弓箭手压制城头:“破城之后,女子财物分三成给弟兄们!”
城楼上,张勇的长枪已染成暗红色,他捅翻一名攀上来的叛军,喉咙里像拉风箱:“弟兄们!扔滚木!”
原木砸在人群中,惨叫声此起彼伏。但叛军悍不畏死,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攀爬,有个独眼叛军甚至咬着刀,徒手抠着城砖缝隙往上爬。
“放箭!”林羽的吼声穿透混乱,他带着援军从侧翼杀上城楼,长剑扫处,箭雨如蝗,瞬间在叛军阵前犁出一片空白。
李逸见状目眦欲裂:“林羽!你果然在这里!”他拔出腰间软剑,竟亲自攀梯而上,“拿他首级者,赏黄金千两!”
“痴心妄想!”林羽迎着剑光跃下城楼,玄铁剑与软剑碰撞的刹那,火星溅在两人脸上。他借力翻身,一脚踹在李逸胸口,看着对方像断线风筝般坠进叛军堆里。
“将军!”叛军惊呼着去扶,阵脚顿时大乱。
就在此时,西北方向突然燃起冲天火光,苏烈的吼声远远传来:“粮草烧起来了——!”
叛军们回头望见火舌舔舐夜空,士气瞬间崩了。王猛挥舞长刀砍翻两个想逃的士兵:“慌什么!不过是些粮草,破了城什么没有?”
但他的怒吼已压不住溃逃的势头。林羽抓住时机,将火把扔向城下的油桶:“倒油!点火!”
火油顺着城墙流下,遇火瞬间腾起烈焰,将攀在云梯上的叛军烧成火人。惨叫声撕心裂肺,连风声都染上焦糊味。
“撤!快撤!”王猛见大势已去,调转马头就跑。叛军们如丧家之犬,踩着自己人的尸体四散奔逃。
林羽正要下令追击,突然看到叛军拖着数十个百姓往回撤,有个妇人怀里的婴孩被吓得哇哇大哭。
“住手!”他勒住缰绳,玄铁剑直指王猛,“放了百姓,我让你走!”
王猛狞笑着拽过一个老汉,刀架在他脖子上:“林羽,你敢追一步,我就杀一个!”他策马后退,刀下的老汉抖得像筛糠,“有种就来追啊!”
林羽的剑缓缓垂下,指节捏得发白。城楼上的张勇急得跺脚:“大人!不能放虎归山!”
“百姓的命,比斩草除根重要。”林羽望着叛军裹挟人质远去的方向,声音冷得像冰,“苏烈,带五十人远远跟着,记下他们的落脚点。”
朝阳爬上城头时,战场终于沉寂。积雪被血浸透,冻成暗红的冰碴。林羽站在城楼上,看着被救百姓抱着亲人哭,突然觉得甲胄重逾千斤。
秦瑶提着药箱走来,指尖抚过他渗血的肩甲:“伤着了?”
“小伤。”林羽抓住她的手,目光投向叛军逃去的方向,“王猛抓了人质,必是想逼我们退兵。”
秦瑶从药箱里取出伤药,动作轻柔:“那我们就不去救?”
“救。”林羽的声音斩钉截铁,“但不是现在。”他望着城楼下开始清理战场的士兵,“先稳住长安秩序,让百姓知道,就算有叛军威胁,新政也能让他们活下去。”
远处的流民营传来炊烟,有孩童的笑声穿透硝烟。林羽握紧玄铁剑,剑身上的血痕在晨光里泛着冷光——他知道,这场仗还没打完,但只要长安的炊烟不断,他就有必胜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