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
皇帝把折子砸向前排的黎懋澜。
见黎懋澜还躲闪一番,皇帝脸一黑指着他气得手指都发抖:“堂堂一个护国公,跑去砸一个商户的店。这也就算了,又搞什子争风吃醋,夫人又跑砸了另一家店!”
“像样吗!”皇帝见他闷不作声,怒问道。
朝堂上所有人都敛声屏气,生怕被皇帝波及。
“还被人告到衙门去了!自个儿说丢脸不丢脸!”
皇帝被气狠了,转头道:“尹太师!”
“臣在!”尹玖茉的祖父尹太师上前低头应声。
“你看看你教的好孙女!你们尹家不是自许家教甚严么?看看现在教出这么个善妒的女儿来!”皇帝指着尹家几个,真是怒火中烧,“还有你!尹昭明啊尹昭明!你怎么教的闺女!”
“臣儿心思至纯,秉承尹家从一而终的好家训,臣觉得甚好。”尹昭明也上前一步道。
“你们!”皇帝被冥顽不灵的尹家给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任性妄为,家宅不宁!你们都给朕闭门思过!”
“是!”
“等等!”皇帝被气糊涂了,又转头指着黎懋澜道,“其他人给我记着!你!就你!这段时日都不用去京郊大营了!什么时候给朕把后宅整安宁了,什么时候再滚去!”
“那尹氏为人正室如此善妒实在不像话!”皇帝正在气头上,脱口而出道,“剥了她的诰命!无事不准出府!”
朝堂上众官员闻言,低着头相互对视,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震惊。
“不可啊皇上!”尹太师上前一步行了个大礼道,“这不过是件小事,怎么能剥夺诰命呢!”
尹家三人均出列急道:“皇上万万不可!”
“朕已经出了口的话还让朕收回不成!”皇上瞪眼道,“谁要是再开口求情,别怪朕一起罚!”
因善妒被剥夺诰命,尹玖茉也算是第一人了。
加之因尹玖茉的缘故,黎懋澜变相被剥夺了京郊虎贲营的兵权。
现在京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护国公府的黎国公对妻子不满,正式别府另居。
如果不是尹家势头正盛,只怕是要休妻。
刚回京时,护国公府门庭若市,各府的夫人小姐轮着来与尹玖茉交好。
如今两人受了皇帝厌弃,连常嘘寒问暖的二皇子妃来过两次后也再也没出现过。
虽然二皇子妃拈着帕子沾着眼角说父皇不准许皇子与重臣多加来往,还握着她手信誓旦旦地强调一旦父皇解除禁令,马上就会与尹玖茉重诉旧情谊。
尹玖茉倒是松了口气。
这些人三天两头过来,反而让尹玖茉放不开手脚。
“夫人,国公爷来了消息。”李明在书房里禀报。
尹玖茉赶紧放下手中的笔问道:“如何?”
“国公爷把码头那批货弄了出来,见到了那边所谓的话事人。”
“谁?”
“宣宜郡主的夫婿,康王的第六嫡子,赵越。”
尹玖茉笑道:“沉不住气了。”
现在终于有鱼浮出了水面,他们的目的总算是达到了。
“还有,”李明又道,“之前那院子里的东西转移地点已经查明,不过那里守卫森严,国公爷说暂时不宜动手。”
“狡兔三窟,他们的窝倒是挺多。”尹玖茉点点头道,“你与国公爷说,我明白了。”
这一场布局一直持续到年尾。
黎懋澜京郊大营的差事一直没能拿回来,但他却一直是大金、白弥与大翊和谈的负责人。
这场和谈关系到之后几十年的和平。三方各自的底线相差甚远,一直没谈拢。
大半年过去了,大金和白弥使者来回跑了好几趟,还是没有达成协议。
就在这年末的关头,与黎懋澜合作的赵越突然发难了。
他用神仙散要挟,让黎懋澜松口将大金和白弥上贡的银两下调。
黎懋澜坚决不同意。
他言明这些岁贡是边关将士用血汗换来的,赵越说的数额与他理想的数额相差甚远。
于是赵越便停了他神仙散的供给。
黎懋澜硬扛了半个月,最后还是低头认了输。
“我当是什么铮铮烈骨。”赵越暗地里冷嘲热讽道。
“行了!”宣宜坐在梳妆台前任丫鬟拆自己的头面,她喝止道。
在外横行惯了的赵越却在宣宜面前不敢造次。
他上前接手丫鬟的活计,让丫鬟先出了门。
“咱们都控制这么些年了,你还不知晓这逍遥散的厉害?”赵越边轻轻拆着宣宜郡主的发髻一边道。
宣宜郡主很享受赵越的温情,她闭上眼睛道:“我当初便一直说这人不好控,要徐徐图之,你们不听。”
“我们也是想让祈玉慢慢把这人带进来,可也没想到祈玉这般不中用。”
“祈玉现在如何?他可不能死。”宣宜郡主睁开眼问道,“如果他死了,这些吸食逍遥散的定会闹起来。”
“正是。考虑到此处,已经派神医过去医治,吊着他的命。”
“你说……这黎国公当真这般容易被控么?”宣宜郡主慢慢梳理着长发问道。
赵越嘿嘿笑了两声道:“容易?那你可就错了。这黎懋澜是根硬骨头,又是个挺自大的人物。
神医专为他制了顶级神仙散,又这般养了几月。可你瞧,咱们停了他的药,他还是自行扛了半个月!”
赵越也不禁佩服道:“果然是当兵的,有两下子。不过嘛……”
他得意地说道:“就算再厉害又怎样?我从未见过一人能扛住这神仙散逍遥丸的停药反应。扛了半个月,还不是乖乖地来求我!”
“不可大意。”宣宜却始终对黎懋澜心有疑虑,“不管是他,还是他夫人,都不可松懈。”
“都找人一直盯着。你放心。”赵越又叹口气,“若不是那康王擅自行动,等到咱们把控了朝廷,里应外合之下,这京城定可换个天日。”
“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以后稳一些便是。你生性鲁莽,凡事都多想几遍。”宣宜看着自己的夫婿,内心是有些不满,可终究在一条船上,不由得还是耐心地多说了几句。
“知道了!”赵越心里闪过一丝不快,又很快把它压了下去。
“你说,咱们要用这黎国公的兵权的话……这黎国公还需要吸多久?”赵越问道。
“这黎家人,忠君是刻在骨子里的。这神仙散再厉害,黎国公也不会因为这个便犯这种抄家灭族之罪。”宣宜放下手中梳子道。
“那咱们费这么大力气拉他入局?”赵越有些不满。
“自然是……”宣宜笑道,“上了这条船,他可别想着干净地下去。坑蒙拐骗偷,他的兵权只能是咱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