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关于修炼天赋,无论哪一个踏上修行的人都非常清楚,甚至就连习武,也需要入门之前师傅先摸一摸根骨再论其它。”
“只不过江施主你……”
“你的境遇有些特殊,属于暴发户那一类人,还不明白从武者到玄者这中间要跨越多少困难险阻,更不懂能施展我浮屠教的密宗之法代表什么,所以才会觉得很不可思议,但对于我等常年修行之人来说,这是常识,不管是习武修道还是修炼某种秘法,都需要与生俱来的天赋,那种高度,可不是普通人光凭努力就能达到的。”
“况且有些时候光有天赋还远远不够,还需要借助外力去激发,小僧之所以在宁府施以小术蛊惑了江施主,主要还是在此…”
江真听到这,算是明白过来了,原来这个庆安是看中了他的天赋,做这一切无非就是想让他加入浮屠教,后半辈子当一个和尚。
不过对方虽然说的有理有据,但他可不会全部听信,这和尚有时候说话水分太多,十分言只能听其七分,信三分,保留四分。
“那你之前不是说,显宗和密宗水火不容吗?我即便是有了这种天赋,但也只能施展密宗的招术,岂不是与你显宗背道相驰?”
庆安听罢笑了笑,一脸淡定的说道:“呵呵呵,话虽如此,但小僧相信,只要加以引导,江施主必然能够弃暗投明,虔诚皈依我主门下,而且小僧还相信,即便是不用人引导,江施主你恐怕也不敢随便使用密宗的邪术了吧?”
“放你娘的狗屁!”江真毫不客气的破口大骂。
“还弃暗投明?!你明面上做着善事,背地里还不是干着超度他人,壮大己身的勾当?!那这和邪术又有什么分别,要我说,浮屠教分明就是个邪教!”
“你!”
这句话可能是戳到了庆安的软肋,只见其一脸愤怒的指着江真,嘴唇微微颤抖,几次想张嘴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稍微平复了几息之后,他又再次恢复了之前和蔼可亲的面容。
“呵呵,璃国的历史渊远,浮屠教义更是博大精深,江施主一个小国来客,不从于这里的观念很正常,小僧不怪你,不过小僧不妨再好心提醒江施主一句,你新学来的那种秘术用的次数多了,当心越陷越深。”
哐当——!
身后传来的一阵杂乱声响引得二人同时侧目。
原来是牛二“吭哧吭哧”抱着一大堆柴火,不小心摔在了地上,倒下的油灯火焰窜得老高,不过好在四周光秃秃的一片,不然免不了要引起火灾。
“有些话小僧只能点到为止,江施主你好生思量吧。”
庆安撂下句话,便脚步匆匆,朝着躺在地上呲牙咧嘴的牛二走了过去。
留在原地的江真微微蹙眉,在心中反复咀嚼着对方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用的次数多了,当心越陷越深?
什么意思?难不成会被那种诡异的神佛盯上?
江真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不禁冷汗直冒。
不过再仔细一想,“浮屠灭世经”这种邪术他也只会在性命堪忧的时候才会用的到,倒也对他构不成什么威胁。
更何况现在有了庆安的提醒,自己今后就更会小心行事了,只要不再仗着自己玄者的本领去冒险,想来应该也没有什么大碍。
不多时,牛二从怀里取出火石,又填了一些枯草败叶,终于把火点了起来。
火苗舔舐着新添的柴火,噼啪声里裹着潮湿木芯的爆裂,像谁在暗处磨牙。
喂完牲口的牛二刚一坐过来,立刻就被火星溅到手背,“哎哟”跳起来抖着手,却不忘讨好地往江真身边凑:“仙师,这火够旺吧?”
庆安早已盘坐在火堆旁闭上了双眼,僧袍下露出半截念珠,随着呼吸轻轻摇晃。
江真从鼻子里“嗯”了一声,不想和对方纠缠太多,直接从怀里掏出好几大块牛肉干,串成串架在火堆上开始烤。
这东西虽然齁咸梆硬,但江真可不在乎,别说牛肉干了,树皮他都啃过不少。
“仙师,这里还有为您准备的千日春,一口值千春,赶了一天的路,您喝一些解解乏吧。”
“一口值千春?”江真垂眸打量着牛二捧来的粗陶酒袋。
只见对方脖颈处青筋凸起,掌心细密的汗渍洇湿了酒袋封口,倒像是捧着件稀世珍宝。
江真接过酒袋,解开绳结的瞬间,一股馥郁酒香裹挟着淡淡的松香直往鼻腔里钻,不由得瞳孔微缩:“好香的酒!”
牛二咧嘴笑出两排黄牙,又往前凑了凑,一边偷偷闻着,一边赞叹道:“仙师好鼻子!这千日春可是璃国皇庭御贡酒,每年只出百坛。据说宁家老爷费了好大的人情,才从别人手里抠出一坛!这一坛其中的半坛,现在都在您老人家手里啦!”他比划的手悬在半空,喉结上下滚动,活像只盯着肉骨头的土狗。
“真有这么珍贵?”
江真将信将疑抿了口,清冽酒液滑过舌尖,竟在喉间绽开百花蜜的甜,咽下时又化作春溪潺潺,浑身毛孔都仿佛透着蒸汽。
不过就算再好的酒一个人喝也有点孤单,恰好余光瞥见牛二直勾勾的眼神,他从地上抄起另一个酒囊抛了过去:“一起喝!”
“多谢仙师!多谢仙师!啊不对!谢谢仙爷!”
二人一口牛肉干一口美酒,两个粗陶酒坛碰得叮当响,牛二仰起头时喉结剧烈起伏,喉间溢出含糊不清的赞叹,嘴里偶尔蹦出两个荤段子,招的江真哈哈大笑。
两人你来我往,不知不觉喝空了所有酒囊。
等江真反应过来的时候,牛二已经瘫倒在地,鼾声震得枯叶簌簌落,涎水在篝火映照下泛着油光。
可江真却越喝越清醒,感觉体内有团温热的火在到处乱窜。
他摩挲着发烫的掌心,透过火堆望向山谷下方,一阵狼嚎声自松林深处传来,惊起夜枭扑棱棱的振翅声,却始终惊不破他内心的宁静。
“也不知道王武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