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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冠堡垒之巅,是诸界的寒极,是意识的战场。凛雪端坐于寒冰王座,她的意志早已不是凡俗的思绪,而是化作一张无形的、覆盖整个诺森德的冰川之网。每一寸冰封的土地,每一缕刺骨的寒风,都成了她感知的延伸。此刻,这张网的核心,那根最冰冷、最紧绷的弦,死死系在奥杜尔阴影下撕裂大地的创口——上古之门。

粘稠的、仿佛拥有生命的虚空黑暗,正从那道狰狞的伤口中汩汩渗出。它不像血液,更像是一种亵渎的胎动,每一次缓慢的脉动,都伴随着无声的灵魂尖啸,重重撞击在凛雪构筑的灵魂壁垒之上。每一次撞击,都让冰封王座深处响起双重回响:耐奥祖残留的恐惧碎片在头盔幽邃的角落疯狂尖啸,如同被投入油锅的灵魂;而阿尔萨斯冰冷的恨意则凝结成更锋利的冰棱,从内部无情地切割着她的专注,每一次刮擦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凛雪的意识如同一块被反复淬炼的寒铁,在内外交攻的剧痛中维持着绝对的冰封核心。她能感受到耐奥祖那源于古老萨满的、对虚空本质的原始恐惧,这恐惧像毒液一样腐蚀着她的意志边缘;而阿尔萨斯的恨意则更加纯粹,更加锐利,那是被背叛、被扭曲、最终堕入绝望深渊的王子对自身、对世界刻骨的诅咒。这股恨意如今成了王座内部最危险的冰刃,每一次波动都试图在她对抗外敌时割裂她的意志,将她拖入永恒的疯狂。凛雪强行将它们压制、冻结,将那份恐惧化为构筑精神壁垒的砖石,将那份恨意磨砺成指向虚空的冰矛。代价是灵魂深处永不停歇的、令人几欲崩溃的刮擦与尖啸。

“它……在呼吸。”凛雪的低语没有声波,如同最细微的冰晶直接在侍立王座之侧的达里安·莫格莱尼的意识核心中凝结成形。黑锋骑士团大领主的身躯,在死亡之力淬炼的坚韧下,依然本能地绷紧。他空洞的眼眶深处,灵魂之火剧烈摇曳。他无需肉眼去看,那门后传来的,是一种超越死亡的饥渴,一种对存在本身进行彻底消解的冰冷恶意,仅仅是感知的边缘,就足以冻结灵魂。他能感觉到自己冰冷的符文盔甲下,那早已沉寂的神经末梢都在发出无声的警报。

“联军正在集结,陛下。”达里安的声音如同两块锈蚀的墓碑相互摩擦,带着亡者特有的空洞回响,但其中蕴含的意志却如同王座下的玄冰般坚硬。“弗丁的银色十字旗插在龙骨荒野的冻土上,萨尔的部落图腾在寒风中招展,还有……那些盘旋于云层之上的巨大阴影,巨龙冰冷的注视穿透风雪。他们来了。”他顿了顿,补充道,“带着恐惧,带着怀疑,但终究是来了。”他能“听”到生者营地中无数心脏狂跳的声音,混杂着武器摩擦的金属声、战兽不安的嘶鸣和压抑的祈祷,这些声音构成一种嘈杂的“生命噪音”,与亡灵军团死寂的秩序形成刺耳的对比。

“信任如同覆于深渊之上的薄冰,”凛雪的意识流冰冷地回应,毫无波澜,却又蕴含着千钧之重。她的“视线”穿透堡垒厚重的冰壁,俯瞰着下方广袤的冰川平原。在无边无际的苍白与远处上古之门翻涌的污秽黑暗之间,星星点点的微弱光点正顽强地汇聚——那是生者的营火,渺小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又倔强地对抗着吞噬一切的寒意与绝望。她能清晰地“看到”部落营地里兽人战士用磨刀石刮擦斧刃迸出的火星,人类士兵擦拭盾牌上凝结冰霜时呼出的白气,矮人火枪手检查沉重枪械时粗壮手指的每一个动作。“古神的低语从未停止,达里安。它们像毒蛇,在每一个松懈的意志缝隙中钻营。聚焦于门,让军团……列阵。生者的猜疑,是它们最好的武器。我们,必须成为盾牌,无论他们是否愿意承认。”一股无形的、绝对冰冷的意志随着她的意念扫过整个冰川平原。下方,臃肿庞大的憎恶停止了无意义的低吼,由寒冰和闪烁乌光的黑色金属锻造的“寒霜净化者”构造体关节喷涌出更强烈的冰冷蒸汽,骸骨法师们枯骨般的法杖顶端凝聚的幽蓝魔力骤然稳定下来。整个天灾军团如同无数零件瞬间咬合的冰冷机器,从原本散布的状态迅速向污秽雪原边缘集结,排列成整齐、冰冷、散发着绝对肃杀气息的阵列。几个黑锋骑士团的死亡骑士,如同扎根于冻土中的黑色礁石,策动骸骨战马,沉默地矗立在亡灵军阵与生者营地之间那道模糊而危险的分界线上,既是桥梁,也是界碑。达里安能感受到军团意志的统合,那是一种冰冷到极致的秩序,与门后翻腾的混沌形成了鲜明的对立。

龙骨荒野的边缘,银色北伐军建立的堡垒要塞,如同怒海狂涛中一块随时可能倾覆的礁石。提里奥·弗丁站在临时搭建的指挥台上,凝重的身影如同海岸边历经风浪的灯塔。圣光在他饱经风霜的银白铠甲上流淌,形成一层温暖的光晕,驱散着无孔不入、渗入骨髓的诺森德严寒,却无法驱散心头那沉甸甸的、名为“未来”的阴霾。他的目光穿透呼啸的风雪,紧紧锁定在远方——那片被污秽的虚空黑暗所污染、呈现出病态紫黑色的雪原,以及更远处,冰冠堡垒顶端那一点恒定、冰冷、散发着不祥压迫感的幽蓝光晕。那光晕的主人,是他们协议的对象,也是悬在所有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这就是我们选择的道路,提里奥?”伯瓦尔·弗塔根低沉的声音在弗丁身侧响起。联盟的雄狮旗帜在他身后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如同不屈的咆哮。这位联盟的摄政王,曾经直面过巫妖王阿尔萨斯的恐怖,此刻他的眼神锐利如搜寻猎物的鹰隼,牢牢钉死在远处的上古之门上,同时也警惕地扫视着污秽雪原边缘那片沉默的阴影——凛雪的军团正在那里完成集结。他握剑的手稳定有力,指节却微微发白。每一次看到那片死寂的蓝色阵列,斯坦索姆的噩梦、洛丹伦陷落的悲鸣、还有天谴之门那差点吞噬一切的绿色毒云,都会不受控制地冲击他的脑海。他强迫自己专注于那扇翻涌的门,那才是此刻真正的、更原始的威胁。他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粘稠的恶意,连风雪似乎都带着腐朽的气息。

“我们没有选择,伯瓦尔。”弗丁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被千钧重担反复碾压后的钢铁般的疲惫,每一个字都沉甸甸的。“当大地流脓,当黑暗的潮水试图吞噬最后的光明,即使与寒冰同行,这寒冰本身,也可能成为守护火种的最后壁垒。”他握紧了灰烬使者的剑柄,圣光在掌心微微脉动,带来一丝对抗这无边寒冷的慰藉。他的目光沉重地扫过下方嘈杂而充满紧张气氛的营地。

部落的区域,强壮的兽人勇士们用磨石反复打磨着锋利的战斧,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每一次摩擦都像是他们紧绷神经的具现。年轻的兽人战士眼神中燃烧着战意,也混杂着对亡灵盟友本能的排斥和对未知黑暗的恐惧。年长的老兵则沉默地检查着武器,脸上的疤痕在风雪中更显狰狞,他们的眼神更为复杂,经历过旧部落战争和天灾瘟疫的他们,对任何与亡灵相关的存在都抱有根深蒂固的憎恨。萨满们围成一个圈,低沉吟唱古老的战歌,试图引动元素的回应。然而空气中弥漫的元素之力带着一种被污染的紊乱,大地的根基在痛苦呻吟,狂风呼啸中夹杂着虚空低语的碎片,让他们的歌声显得压抑而不安,图腾柱的光芒也忽明忽暗。

人类士兵的阵列相对安静,但弥漫着另一种窒息般的紧张。士兵们紧握着长矛和盾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们的眼神在望向远方的黑暗之门时充满了本能的恐惧,那蠕动的黑暗仿佛能吸走灵魂的光。而当他们的目光转向同伴坚毅的侧脸或指挥台上弗丁那挺拔的身影时,又燃烧起破釜沉舟的决然。牧师们低声吟诵着圣光的祷言,柔和的光芒笼罩着一个个小队,为冰冷的铠甲带来一丝暖意,也试图驱散心灵深处被那黑暗之门引动的寒意和低语。

矮人火枪手们则沉默而高效,他们的紧张体现在极致的专注上。沉重的火枪被反复检查、擦拭,黑洞洞的炮口一致指向那污秽的源头。弹药箱被小心翼翼地打开,黄澄澄的子弹和闪着寒光的霰弹被码放得整整齐齐。然而他们的眼角余光,总是不由自主地、充满警惕地瞥向亡灵那片死寂的军阵。一个年轻矮人火枪手忍不住低声对旁边的同伴嘟囔:“胡子在上,看着那群骨头架子排得那么整齐,比它们张牙舞爪冲过来还瘆得慌!谁知道它们会不会下一秒就把炮口调转过来?”他的同伴,一个胡子花白的老矮人,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吼道:“闭上你的嘴,小子!管好你的枪!现在,那扇门才是要啃掉我们所有人胡子的东西!至于骨头架子……哼,有弗丁大人看着呢!”话虽如此,老矮人握枪的手也更紧了些,指关节捏得发白。

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摩擦声靠近,每一步都让脚下的木质指挥台微微震颤。小萨鲁法尔那魁梧如山的身影出现在指挥台下。他那柄名为“裂魂”的巨型双刃战斧随意地扛在宽阔的肩膀上,暗沉的斧刃在诺森德昏暗的天光下泛着冷硬的微光。他脸上那道从额角划至下颌的狰狞伤疤,在寒风的吹刮下仿佛活了过来,更添几分凶悍。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锁定在冰冠堡垒的方向,那里面翻腾的仇恨如同深埋于灰烬下的炽热余炭,在眼底深处闷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硫磺般的灼热。他想起了父亲瓦罗克·萨鲁法尔大王在安其拉门前那如山岳般的身影,想起了部落勇士在对抗天灾时的牺牲,想起了天谴之门那绝望的毒云和战友倒下的身影。所有的愤怒和屈辱,都指向王座上的那个存在。

“为了部落,”他低沉地吼出声,声音沙哑粗粝,如同砂纸摩擦,“也为了……艾泽拉斯。”他猛地啐出一口唾沫,唾沫还未落地,就在凛冽的空气中瞬间冻结成冰珠,砸在脚下的冻岩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那碎裂声像是某种压抑情绪的宣泄。“但别指望我会信任那个坐在冰椅子上的怪物。”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扫过弗丁和伯瓦尔,“她约束亡灵,只因有更大的怪物要吞噬她。一旦那扇门关上了……”他没有说完,只是握紧了裂魂的斧柄,指关节发出爆响,斧柄上缠绕的皮革在巨大的握力下呻吟着。“裂魂的斧刃,总会找到它该去的地方。”这句话像是誓言,又像是最深刻的诅咒。

一阵细微的奥术能量波动,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吉安娜·普罗德摩尔优雅的身影在一阵淡紫色的光辉中显现,她海蓝色的法师长袍在寒风中轻轻拂动。她精致的面庞如同覆盖着一层真正的寒霜,这寒意不仅仅来自诺森德的无情风雪。她纤细的手指间,探测魔法残留的奥术光辉如同细碎的星辰般明灭不定,构成复杂的几何图形,映照着她眼中深沉的忧虑。

“能量读数……提里奥,前所未有。”她的声音紧绷,如同拉满的弓弦,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紧绷的压力。她的目光穿透了空间的阻隔,仿佛直接落在了上古之门那翻涌、搏动的黑暗核心上。作为顶尖的法师,她能解析能量的本质,而眼前那片黑暗所蕴含的,是纯粹的混乱和湮灭意志。“混乱、湮灭、纯粹的恶意……构成了一种我们从未记录过的能量频谱。它的污染性……圣光能净化表层,但核心的侵蚀……难以想象。”她的指尖萦绕的奥术光辉模拟着那污秽能量的波动频率,每一次模拟都让她的指尖传来细微的麻痹刺痛感。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亡灵阵列前方那些骸骨法师脚下蔓延的冰蓝色符文法阵,看着它们所过之处,粘稠的虚空黑暗如同遇到天敌般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被冻结、净化。“……她的寒冰,是唯一能暂时冻结、延缓那种侵蚀的力量。”吉安娜的声音带着一种复杂的、近乎痛苦的承认,“但这力量本身……”她的话语戛然而止,紧抿着失去了血色的嘴唇,深蓝色的眼眸中闪过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斯坦索姆绝望的火焰、阿尔萨斯举起霜之哀伤时眼中最后的温暖彻底熄灭、诺森德海岸线上那柄刺穿她信任的冰霜巨剑、父亲戴林·普罗德摩尔在塞拉摩之战中倒下时愤怒而失望的面容……无数痛苦的碎片在她眼底瞬间翻涌又强行压下。她看着那象征凛雪力量的冰蓝符文,仿佛看到了另一个阿尔萨斯力量的延伸,一种同样源自霜之哀伤、同样冰冷刺骨的恐怖力量。信任?对她而言,这比面对上古之门本身更需要勇气。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尖的奥术光辉稳定下来,重新聚焦于监测那扇门的能量变化。“我建议,所有法师集中力量,准备大型防护屏障和奥术反制法术。一旦那东西爆发纯粹的魔法冲击,我们需要第一时间削弱它。”

在部落阵列的最前方,萨尔如同大地般沉稳地站立着。他赤裸着古铜色的强壮上身,复杂的部落纹身下,元素之力如同沉睡的火山岩浆般隐隐流淌。他闭着双眼,额头的兽人印记微微发亮,与天地间的原始力量共鸣。他的精神与脚下这片饱受蹂躏的诺森德冻土相连,与呼啸的寒风低语,与冻土深处微弱的地脉沟通,甚至试图触摸那被严重污染的、源自上古之门的黑暗能量流。

反馈回来的信息让他灵魂震颤。大地在脚下痛苦地呻吟,每一次虚空黑暗的脉动都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在星球的皮肤上。风带来了刺痛的冰屑,也带来了……更深沉、更绝望的呜咽,那是世界本身被撕裂、被亵渎、被强行灌入污秽的哀鸣。元素之灵在恐惧,在愤怒,也在向他发出悲恸的求救。他能清晰地“听”到土灵在污秽侵蚀下的碎裂声,风灵在虚空低语中的迷失尖啸,火灵被那粘稠黑暗压制得奄奄一息,水灵则变得冰冷刺骨,带着腐烂的气息。这不仅仅是物理上的污染,更是对世界本源秩序的亵渎。

“元素的哀伤……”萨尔缓缓睁开双眼,那双饱经沧桑的绿色瞳孔中,燃烧着最古老的、源自德拉诺先祖的决心火焰,那火焰驱散了元素悲鸣带来的寒意。“平衡已被打破。深渊在前,黑暗欲吞没万物!”他低沉的声音如同滚动的闷雷,清晰地传入每一个部落战士的耳中。他猛地举起毁灭之锤,锤头上缠绕起青色的旋风、跳跃的赤色火焰和坚实的大地之光。

“部落的勇士们!”他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压过了风雪声,化作战场上最激昂的战鼓,“无论前方是焚身的烈焰,还是冻彻灵魂的寒冰,无论我们身边站着谁!”他的目光扫过亡灵军团的方向,带着一种超越个人仇恨的沉重,“为了部落!为了艾泽拉斯!随我——前进!”

这声咆哮点燃了兽人战士眼中狂暴的战意,压下了巨魔猎手们对亡灵盟友本能的警惕,让牛头人战士们发出震天的呼应战吼。战鼓擂响,沉重而狂野,如同部落心脏的搏动。兽人步兵方阵开始向前推进,沉重的脚步撼动着冻土。巨魔猎手们敏捷地穿梭在队列之间,淬毒的标枪和长矛在手中蓄势待发。牛头人战士们发出悠长的战嚎,巨大的图腾柱重重顿地,土黄色的光芒在脚下蔓延,为冲锋的战士提供力量。部落的洪流,在萨尔的带领下,如同一股裹挟着原始力量的山洪,开始向那片被污染的雪原移动。

在生者营地与亡灵军阵之间那片被刻意留出的、象征着脆弱盟约与深深隔阂的“无人地带”上空,一股无形的、绝对冰冷的意志下达了最终的指令。

冰冠堡垒下方,亘古不化的厚重冰层骤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如同大地骨骼断裂般的轰鸣!巨大的冰面在令人心悸的巨响中缓缓裂开,形成一道深不见底的幽蓝裂隙。冰川深处,沉睡的力量被唤醒。一股更加古老、更加纯粹的寒气从裂隙中喷涌而出,瞬间让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连飞舞的雪花都仿佛被冻结在空中。

一支散发着森然寒气的“援军”从裂隙中升起。首先出现的是数百名身披厚重冰晶板甲的骸骨卫士。它们的铠甲并非简单的骨骼,而是由深蓝色的、半透明的万年坚冰精心雕琢而成,上面蚀刻着玄奥复杂的符文,闪烁着幽冷的光芒。它们空洞的眼眶中没有灵魂之火,取而代之的是两团凝固的、深邃的蓝色冰晶,散发着非人的、绝对的寒意。它们迈着绝对同步的步伐,如同一个整体般踏上了战场。沉重的冰晶骨足每一次落下,脚下的冻土便瞬间凝结出新的、带着锋利冰刺的、蔓延开来的刺骨白霜,发出“咔咔”的冻结声。它们没有携带盾牌,双手紧握着由同样的幽蓝寒冰凝聚而成的巨大战斧或长剑,冰冷的锋刃上缭绕着肉眼可见的寒气。

在它们身后,数十台庞然大物显露出狰狞的轮廓——“寒霜净化者”构造体。它们的身躯更加庞大,由万年坚冰与一种闪烁着不祥乌光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未知黑色金属锻造而成,庞大的身躯如同移动的堡垒。粗大的关节处喷涌着高压的冰冷蒸汽,发出嘶嘶的、如同巨兽喘息的声音,蒸汽所过之处,空气都凝结出细小的冰晶。它们没有明显的头部,躯干上方是一个巨大的、旋转的冰晶核心,核心内部涌动着令人心悸的幽蓝能量。背部与肩部是数根巨大的冰晶炮管,炮管表面覆盖着复杂的能量导管,此刻正缓缓调整角度,锁定了上古之门翻涌的黑暗核心。炮口内凝聚着刺目的幽蓝光芒,能量汇聚时发出低沉的嗡鸣,周围的空气都因能量过载而微微扭曲。它们的移动方式笨重而坚定,每一次迈步都让大地震颤。

没有战吼,没有咆哮,这支新加入的军团带来的只有一片死寂的、几乎令人心脏停跳的绝对肃杀,仿佛它们本身就是死亡与寒冬的具现化。它们沉默地汇入原有的天灾阵列,让那冰冷的蓝色浪潮更加厚重、更加森然。达里安·莫格莱尼感受到身后传来的、仿佛能冻结灵魂本源的寒气,他知道,这是凛雪从冰冠冰川最深处、最古老冰层中唤醒的嫡系精锐,是她对抗虚空侵蚀的王牌。

就在此时,上古之门的脉动陡然加剧!那道撕裂大地的伤口猛地向外一鼓,仿佛有什么庞然巨物在里面猛烈地冲撞着世界的障壁。粘稠的虚空黑暗如同沸腾的沥青般剧烈翻涌,发出令人牙酸的“咕嘟”声。一股无形的、饱含着纯粹恶意的精神冲击波如同实质的海啸,骤然从门内爆发出来,横扫整个战场!

“呃啊——!”生者阵营中瞬间响起一片痛苦的惨叫和闷哼。意志薄弱的士兵抱着头颅跪倒在地,七窍中渗出丝丝鲜血,眼神涣散,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呓语,仿佛有无数的声音在脑中疯狂尖叫。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刚刚被鼓舞起来的士气瞬间遭受重创。连一些施法者也脸色煞白,手中的法术光芒剧烈摇曳。

亡灵军团也受到了冲击。低阶的食尸鬼和骷髅兵的动作瞬间变得混乱不堪,它们眼眶中的灵魂之火疯狂跳动,发出无声的尖啸,有些甚至开始无差别地攻击身边的同类。憎恶们发出困惑而愤怒的咆哮,胡乱挥舞着钩链。连一些骸骨法师凝聚的符文都出现了瞬间的紊乱。这虚空低语不仅侵蚀灵魂,更能直接干扰亡灵赖以存在的负能量结构!

骸骨法师军团承受了最大的压力。它们枯骨般的法杖顶端凝聚的幽蓝魔力剧烈波动,仿佛随时会溃散。然而,军团核心处,那数百名新出现的冰晶骸骨卫士眼眶中的凝固冰晶骤然爆发出刺目的蓝光!它们身上的符文同时亮起,一股强大的、冰冷的、秩序性的意志力场以它们为中心扩散开来,强行镇压着军团内部的混乱!同时,所有的骸骨法师仿佛被无形的鞭子抽打,枯骨般的法杖整齐划一地高高举起,无声的咒语在冰冷的空气中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疯狂编织,形成肉眼可见的、繁复无比的冰蓝色符文链条。这些符文链条如同活物般钻入冻土,瞬间在污秽的雪原上蔓延开来,交织成一片覆盖范围极广的巨型净化法阵!

法阵所过之处,剧烈翻腾的虚空黑暗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活物,发出凄厉刺耳到极致的滋滋腐蚀声!紫黑色的污秽被强大的冰霜魔力强行冻结、剥离,然后化为细碎的黑色冰晶,被呼啸的寒风卷走。一片相对“干净”的进攻通道被强行开辟出来,直指那扇不详的门扉。法阵的光芒与门内涌出的黑暗激烈碰撞,在雪原上空形成一片扭曲的光影区域,能量湮灭的爆鸣声不绝于耳。

达里安·莫格莱尼跨上他嘶鸣的亡灵骸骨战马,矗立在这支冰冷军团的最前端。他高高举起堕落的灰烬使者,那柄饱饮过圣光与黑暗之血的魔剑,此刻剑锋上缠绕着凛雪赋予的、纯粹到极致的冰霜魔力,如同燃烧的蓝色冰焰。他将剑尖,稳稳指向那翻涌着、搏动着的黑暗核心。无需言语,一股冰冷而决绝的意志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瞬间传遍整个天灾阵列的每一个亡灵意识核心,强行压制了残余的低语干扰:“前进!净化!”

冰蓝色的亡灵洪流,沉默、冰冷、坚定如山岳倾覆,轰然启动!骸骨卫士的方阵如同移动的冰川城墙,踏过被冻结的虚空污渍,发出整齐划一的、沉闷如雷的脚步声;寒霜净化者迈开沉重的步伐,蒸汽喷涌,大地震颤,肩背上的冰晶炮管积蓄的能量光芒越来越盛;骸骨法师紧随其后,维持着净化法阵的推进。达里安一马当先,堕落的灰烬使者拖曳着长长的冰蓝尾迹,如同撕裂黑暗的寒冰彗星。目标只有一个——那扇吞噬一切的黑暗之门。

生者阵营瞬间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惊呼、倒吸冷气的声音,以及紧张到极致的祈祷和圣光祝福的吟唱。圣骑士们高举战锤,金色的圣光形成一片片光幕,驱散着士兵们心中的恐惧阴霾。牧师们的祷言声汇聚成一股暖流。

弗丁猛地抽出灰烬使者,金色的圣光冲天而起,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其光芒甚至短暂地穿透了风雪和远处翻腾的黑暗,为所有生者指明了方向:“为了艾泽拉斯!银色北伐军,前进!”他的吼声如同洪钟,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联盟的号角声苍凉而悲壮,划破长空。人类骑士们催动战马,发起了决死的冲锋,长枪如林,圣光在枪尖闪耀。步兵方阵紧随其后,盾牌如墙,步伐坚定。矮人火枪手们在掩体后发出了第一轮齐射,沉重的枪声轰鸣,致命的弹雨泼洒向远方黑暗中若隐若现的、刚刚冲出上古之门的扭曲轮廓——那是几只动作迅捷、长满触须和利齿的虚空猎犬。

部落的战鼓则如同狂野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兽人战士们发出震天的战吼“Lok'tar ogar!”,在萨尔的毁灭之锤指引下,如同出闸的猛兽,挥舞着巨斧战锤,狂暴地冲向那片被净化的通道边缘,迎上了从侧面阴影中涌出的、身形佝偻、手持骨质利刃的畸变仆从。巨魔猎手们精准的投矛和毒箭撕裂空气,钉入那些仆从脆弱的关节。牛头人战士们的图腾柱重重砸下,土黄色的冲击波将成片的仆从震飞、粉碎。暗夜精灵哨兵们的身影如同鬼魅,在战场边缘高速移动,精准的箭矢如同死神的低语,专挑那些试图施放黑暗法术的扭曲施法者。

吉安娜站在一处稍高的冰岩上,双手张开,强大的奥术能量在她周身汇聚成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符文法阵。随着她清冽的咒语声,无数奥术飞弹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轰炸着从上古之门涌出的怪物密集区域,炸开一片片紫黑色的血肉和飞溅的黑暗能量。卡德加的身影在她不远处闪现,法杖挥舞,一道道强力的奥术冲击波将几只试图突破防线的庞大无面者震退,他同时维持着一个巨大的防护力场,抵挡着从门内射出的、扭曲心智的暗影箭雨。

小萨鲁法尔冲在部落的最前方,裂魂巨斧掀起腥风血雨。每一次劈砍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将扑上来的畸变仆从劈成两半,粘稠的紫黑色血液和破碎的内脏溅在他的铠甲和脸上,带来灼烧般的腐蚀感,但他毫不在意,眼中只有狂暴的战意和对那扇门的憎恨。“为了部落!为了艾泽拉斯的土地!”他的咆哮盖过了战场的喧嚣,裂魂巨斧横扫,将一只试图偷袭的虚空猎犬拦腰斩断。

伯瓦尔·弗塔根率领着一队精锐的人类骑士,圣光在他们身上形成耀眼的光环。他们如同一柄金色的利剑,刺入了从净化通道另一侧涌出的怪物群中。伯瓦尔的战锤每一次挥击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圣光爆发,将那些被污染的造物净化成飞灰。他警惕的目光不时扫过不远处的亡灵军团,看到那些冰晶骸骨卫士沉默地挥动冰刃,将怪物冻结、劈碎,动作高效而冷酷。他看到达里安·莫格莱尼冲在最前面,堕落的灰烬使者每一次挥出都带起大片的冰霜,冻结路径上的一切。

光与影,生与死,圣光与寒冰,战吼与沉默,在这片被诅咒的极北寒冰炼狱之中,为了同一个渺茫得如同风中残烛的希望,轰然碰撞、交汇!生者的呐喊、武器的碰撞、魔法的轰鸣、怪物的嘶吼、亡灵的沉默脚步、寒冰冻结的脆响……所有声音交织成一首残酷而壮烈的交响曲。圣光的光辉、奥术的紫芒、萨满的元素之力、亡灵的幽蓝寒光,与那翻涌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虚空黑暗激烈地碰撞、湮灭,在污秽的雪原上空描绘出一幅光怪陆离、惊心动魄的画卷。鲜血(生者的鲜红与怪物的紫黑)泼洒在洁白的雪地上,瞬间又被践踏、冻结,形成一片片污秽的冰泥。断肢残骸四处飞散,有怪物的,也有生者的。

在这片混乱的战场边缘,一处不起眼的冰崖阴影中,一双燃烧着幽蓝色魂火的眼睛正冷漠地注视着一切。希尔瓦娜斯·风行者如同一个融入阴影的幽灵,无声地伫立着。她的目光扫过奋勇厮杀的生者,扫过冰冷推进的亡灵,最终定格在冰冠堡垒顶端那点幽蓝的光晕上。一丝冰冷的、毫无温度的弧度在她苍白的嘴角勾起。黑暗游侠的弓并未拉开,她在等待,如同最有耐心的捕食者,等待着这脆弱的联盟在古神的疯狂和内部的猜忌下露出致命的裂痕。她的低语只有呼啸的寒风能听见:“挣扎吧,燃烧吧……在真正的黑暗降临之前,尽情上演你们这出可悲的戏剧。最终的胜利,只属于那些……不再被束缚的存在。”她身后的阴影中,几名同样沉默的被遗忘者精锐如同石像般矗立。

冰冠堡垒之巅,凛雪的意志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掌控着全局。她感知着净化法阵承受的压力,调动着亡灵军团的每一次冲锋和防御。她压制着王座内部耐奥祖因近距离接触虚空而愈发疯狂的尖啸和阿尔萨斯恨意化作的冰刃冲击。同时,她的“目光”穿透混乱的战场,捕捉到了冰崖边缘那道冰冷的视线。她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漠然。内部的阴影,从未远离。她将更多的力量注入净化法阵,冰蓝色的光芒大盛,强行将那扇试图再次剧烈鼓胀、喷吐更多黑暗的上古之门暂时压制回去。为联军争取更多的时间,也为自己争取压制内部侵蚀的时间。

命运的巨轮,在冰与影的绞杀中,在生与死的交响里,碾向那未知的、翻涌着无尽黑暗的深渊。冲锋的浪潮,已然与那深邃的阴影边缘,轰然相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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