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论功行赏的重头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太监再次开嗓,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尤其是那些跟随朱明夷从陕西一路打到京城的文臣武将们。
“前明东阁大学士范景文,忠贞不屈,为华夏脊梁,晋礼部尚书,加太子太傅!”
“前明户部尚书倪元璐,风骨刚正,晋武英殿大学士,入值内阁!”
“前明左都御史李邦华,……”
朱明夷首先封赏的,是那批宁死不降的前明忠臣。这一举动,瞬间赢得了殿内所有汉臣的好感,也向天下宣告了他新朝廷的正统性与价值观。
封赏完前明旧臣,真正的重头戏来了。
太监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
“榆林总兵尤世威,柱国之功,定鼎天下,封楚国公,食邑一万石,任五军都督府大都督,总领天下兵马!”
尤世威苍老的身体猛地一震,浑浊的老眼中瞬间漫上水汽。他走出队列,动作因激动而有些迟缓,跪地叩首,声音却带着金石之音,压抑着哽咽:“老臣……叩谢天恩!”
“延绥副总兵侯天禄,勇冠三军,百战之功,封鲁国公,食邑八千石,任五军都督府左都督!”
“末将领旨!”侯天禄这头塞上猛虎,此刻竟也虎目泛红,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将额头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金砖之上,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仿佛在用这种方式宣泄着胸中的万丈波涛。
“山海关总兵王卫钦,智勇兼备,封韩国公,食邑八千石,任五军都督府右都督!”
始终带着几分疏离的王卫钦,闻言身形一定,一直紧抿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弧度,随即敛去所有情绪,与侯天禄并肩跪下。
“宁夏总兵尤世禄,经略之才,封蓟辽总督,总管关外军务,围剿满清余孽!”
“秦宁卫指挥使秦铁狼,功在社稷,封蒙国公,晋镇北将军,总辖草原诸部,招抚蒙古同胞!”
秦铁狼出列,单膝跪地,右手抚胸,行了一个草原上最庄重的礼节。这个封号,远比金银财宝更能让他这个蒙古汉子心潮澎湃。
一个个国公的封号砸下来,殿内众将的呼吸都变得粗重,眼中满是狂热。这可是开国之功,光宗耀祖的无上荣耀!
武将封赏暂告一段落,轮到文臣。
“秦王府军师谢云舟,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加封文华殿大学士,任吏部尚书,入值内阁!”
“陕西布政使张云鹗,国之栋梁,加封武英殿大学士,任户部尚书,入值内阁!”
谢云舟与张云鹗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那份得偿所愿的激动与沉甸甸的责任,二人齐齐出列,长揖及地。
接下来是天子近臣。
“秦王卫千户常葳,忠心护主,屡立奇功,封御林军指挥使,掌宫禁宿卫!”
常葳一个激灵,下意识挺直了腰板,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感觉那顶官帽仿佛瞬间重了好几斤。
“神机营统领张奎,沉稳果敢,封锦衣卫指挥使,重建锦衣卫,监察天下!”
一直面无表情的张奎彻底懵了,他看看龙椅上的皇帝,又看看自己那双只会握枪的手,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不知所措。锦衣卫?。
“讨虏将军李来亨,少年英豪,战功卓着,加封征辽大将军,率部出关,配合蓟辽总督,务必将满清余孽,斩草除根!”
“末将遵旨!”李来亨眼中射出骇人的光芒,声音洪亮,满是快意。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杀干净”的旨意!
最后,太监拉长了声调,宣读了最引人瞩目的一道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册封尤氏清澜为皇后,居中宫,母仪天下!”
“册封秦氏娜为淑贵妃,赐居承乾宫!”
“册封沈氏昭云为宁贵妃,赐居永和宫!”
殿外,刚刚赶到太和殿广场的尤清澜、秦娜和沈昭云三人,在宫人的簇拥下,恰好听到了这传遍宫城的旨意。
尤清澜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只是扶着宫女的手指微微收紧,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波澜。皇后,这个新生帝国最尊贵的女人,这个位子,她坐得稳。
沈昭云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她下意识地望向那座威严的大殿,目光仿佛能穿透殿门,看到那个坐在最高处的身影。从一个身负血海深仇、任人摆布的刺客,到如今堂堂正正的贵妃,这天翻地覆的命运,让她百感交集,心中充满了化不开的柔情与感激。
而秦娜,则是最纯粹的喜悦。她先是一愣,随即笑得像个孩子,泪珠却不争气地滚落下来。她一手拉着尤清澜,一手拉着沈昭云,哽咽着,却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太和殿内,封赏结束,百官山呼万岁,声震屋瓦。
朱明夷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看着底下这些与他一同打下江山的文臣武将,他们如今一个个身居高位,封妻荫子。他心中涌起一股豪情。
一个全新的时代,一个属于他的时代
登基大典的喧嚣与狂热褪去,天授元年的第二天,紫禁城便从普天同庆的盛大仪式,迅速切换到了高效运转的战争机器模式。
御书房内,檀香袅袅,驱散了昨日庆典的酒气,也压不住朱明夷眉宇间的一丝疲惫。
他懒洋洋地靠在龙椅上,屁股底下垫了三个软垫,姿势怎么看都跟“威仪”二字不沾边。
昨夜的“甜蜜负担”让他深刻领悟到,当皇帝,首先得有个好腰。
底下站着的,是新朝的核心班底。楚国公尤世威、鲁国公侯天禄、韩国公王卫钦、吏部尚书谢云舟、户部尚书张云鹗,以及新晋的锦衣卫指挥使张奎和御林军指挥使常葳。
这几人神情肃穆,与龙椅上那位哈欠连天的年轻天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诸位爱卿,昨儿的排场也走完了,龙袍也穿过了,今天,咱们不说虚的,干点实事。”朱明夷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沙哑,“韩国公,你先说,朕让你在陕西、山西募兵,搞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