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畏”号航母的舰桥内,地狱般的景象取代了往日的秩序。浓烈的焦糊、电路烧毁的刺鼻臭氧与血腥气混成一团,医疗兵的呼喊和伤员的呻吟在扭曲的金属间回荡。
哈里森将军在一阵剧烈的头痛中醒来,后脑勺的剧痛让他眼前直冒金星。他甩了甩头,强行压下脑后的剧痛和眩晕,挣扎着从变形的控制台边爬起,第一反应就是抓起内部通讯器,嘶吼着下达反击指令。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的电流嘶鸣。
“报告情况!”他冲着指挥台吼道,声音因愤怒和压抑不住的恐惧而变了调。
一名年轻的参谋官双手在失灵的控制台上一阵徒劳的敲打,指甲甚至都翻裂开来,他转过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将军……所有系统,雷达、声呐、卫星通讯……全部失效!我们成了瞎子和聋子!”
哈里森心头一沉,踉跄着冲到舷窗边,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然缩成一个针尖。不知何时,他们的舰队已经被一片浓得化不开的诡异白雾彻底笼罩。
那不是普通的海雾,黏稠而冰冷,吞噬着一切光线和声音,肉眼可见度不足五十米。所有电子罗盘和导航设备的指针都在疯狂旋转,仿佛地球的磁场在此地凭空消失,又或者被扭曲成了混乱的麻花。
更可怕的是海面。那片曾被他们用钢铁之躯劈开的蔚蓝大海,此刻呈现出一种非自然的、死寂的黑色,没有一丝波浪,没有半点涟漪,平滑得令人心头发慌。
头顶的天空,也并非蓝色或灰色,而是一种无法形容的、令人压抑的惨白。
“那……那是什么……”一名哨兵突然指着雾中,发出一声恐惧的尖叫,语无伦次,“一个影子……一个山那么大的影子……它从我们船底下过去了!”
恐慌在封闭的舰船内无声发酵,迅速感染了每一个角落。士兵们是这颗星球上最强大的武装力量,此刻却像一群迷失在异次元的孩童,紧握着冰冷的步枪,却不知道该瞄准何方。
与此同时,那座被迷雾笼罩的岛屿之上。陈长青和林晚晴正悠闲地漫步在一条由青石铺就的古道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海腥味,混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源自远古的威严气息。
“你就这么放着他们?”林晚晴看着远处那片将航母战斗群吞噬的浓雾,有些不解。
“不然呢?”陈长青理所当然地反问,顺手摘下一片形似龙鳞的树叶把玩着。
“打沉他们,后续的国际舆论、打捞残骸、环境污染……桩桩件件都是因果,多不稳健。”
他顿了顿,笑着解释:“我只是用这块‘龙宫’令牌,激活了这座岛自带的上古幻阵——‘四海迷津阵’。此阵不伤性命,但能颠倒乾坤,混淆五感。元婴期以下的任何存在进来了,都会在幻觉里永远打转,直到我让他们出来为止。”
林晚晴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外交部的发言稿,怕是又要因为你的‘自然现象’连夜重写了。”
陈长青掏出还在嗡嗡作响的特制通讯器,对着那头焦急等待的徐阳阁主,用一种极其无辜的语气说道:“徐阁主啊,是我。跟上面说一声,我已经‘协调’完毕了。至于美利坚的舰队,可能是这片海域磁场异常,遭遇了罕见的、科学暂时无法解释的亚空间磁场风暴,暂时迷航了。对,纯属自然现象,我们对此表示遗憾。”
那头沉默了足足五秒,才传来徐阳阁主仿佛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明……明白了!”
半小时后,华夏外交部发言人,在全世界媒体的镜头前,以一种极度“遗憾”和“关切”的口吻,发表了紧急声明:
“……我们对美利坚合众国‘无畏’号航母战斗群在我国东海的不幸遭遇,表示深切同情。据我方初步勘测,该舰队可能误入了一片极其罕见的亚空间磁场风暴区域,导致其与外界失联。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我方将立刻派遣一支‘非官方背景的民间科考船’,在确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尝试进行搜救……”
此言一出,全球哗然。
无数国家的军事分析专家对着那片被标记为“信号空白区”的卫星图,抓破了头皮也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自然现象”,能让一支武装到牙齿的超级舰队,连个求救信号都发不出来就凭空消失。
而始作俑者,早已将这些俗事抛之脑后。
入手那块“龙宫”令牌后,陈长青能清晰地感觉到,它与自己丹田内那枚已经成型的“太极道婴”之间,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这让他愈发确定,这块令牌远不止是操控一座幻阵的钥匙,它很可能是构成某个更关键事物的重要拼图。
他和林晚晴漫步在岛屿深处,四周尽是残垣断壁。这里的建筑风格古老而宏伟,每一块砖石都透着岁月的沧桑,显然在遥远的过去经历过一场惨烈的大战。空气中那股龙威,正是从这些浸染了神魔之血的废墟深处散发出来的。在一座已经倒塌大半的宏伟宫殿前,他们停下了脚步。
宫殿前的白玉广场上,散落着一些不属于人类的巨大骸骨。有的形如山岳巨蟒,有的状若裂天猛虎,体型都放大了百倍不止,森白的骨骼上至今还萦绕着不散的凶煞之气。陈长青蹲下身,手指触摸着一截巨大的肋骨。
最引人注目的是,这些巨大的骸骨之上,并非刀劈斧砍的痕迹,而是一个个碗口大小的、边缘光滑无比的圆形孔洞。他用指尖在孔洞内壁轻轻一刮,捻了捻那奇特的结晶状灼烧物,若有所思:“这不是能量武器造成的。没有爆炸的冲击痕迹,更像是……身体的一部分被某种更高层次的规则,直接从存在层面抹除了。”
就在这时,一声极细微的嗡鸣突然响起。那声音并非来自空气,而是直接在林晚晴佩剑的剑柄处震动,顺着她的手臂传入脑海,带着明确的警示意味。
林晚晴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闲庭信步的悠然荡然无存。她的右手已按在剑柄上,身体微微下沉,整个人如同一张拉满的弓,视线死死锁住前方宫殿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入口。
她侧头,声音压到极致,几不可闻:“里面有东西……活的。”
她顿了顿,清冷的眸子从未从那片黑暗中移开分毫。
“而且,不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