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秒。”
指挥室内,雷达兵的声音冷硬如铁。主屏幕上,那个代表着木制渔船的渺小红点,依旧不紧不慢,以一种近乎侮辱的悠闲姿态,跨过了那条无形的死亡红线。四星上将哈里森,端着咖啡杯的手纹丝不动。在他眼中,那艘船早已是一堆即将被撕碎的朽木。
“副官。”他头也不回,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提醒炮位,我要的是‘碎片’,不是‘残骸’。”
“是,将军。”
“警告时间到!开火!”
“开火!”
命令层层下达。无畏号航母的近防副炮,以及护航驱逐舰上,六管“火神”密集阵瞬间爆发出愤怒的咆哮。
嗡——!
炮管在数息之内变得赤红,每分钟数千发的贫铀穿甲弹,交织成一道死亡的金属风暴,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精准地笼罩向那艘孤零零的渔船。在炮手的瞄准镜里,下一秒,就是那艘可笑渔船连同船上生物,被从海面上彻底抹去的画面。
然而,预想中的爆炸与火光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绝对的死寂。
“什么情况?!爆炸呢?”哈里森将军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一种不祥的预感扼住了他的心脏。
无人应答。
所有通过高倍光学镜头或肉眼目睹那一幕的人,都陷入了大脑宕机般的呆滞。那道由无数弹头构成的金属洪流,在距离渔船百米左右的半空中,戛然而止。
它们就那样停住了。
一颗颗高速旋转的弹头,被冻结在一块无形的、巨大的琥珀之中,保持着射出时的姿态,静止悬浮。阳光下,数千枚弹头折射出死亡的光芒,构成了一幅诡异、违背物理的立体画卷。死寂,只持续了一秒。
哗啦啦——
所有静止的弹头瞬间失去动能,无力地,如同一场突兀的冰雹,噼里啪啦地坠入海中,溅起微不足道的浪花。炮位上的士兵愣住了,他使劲揉着眼睛,又狠狠拍了拍自己的头盔,怀疑出现了幻觉。
指挥室内,一片死寂。
“系统故障?”一名参谋官喃喃自语,声音干涩。
“全系统自检!立刻!”哈里森猛地站起身,滚烫的咖啡泼洒在笔挺的军服上,他却毫无察觉,双眼死死地盯着屏幕。
渔船上。陈长青有些无奈地提了提手中的鱼竿,鱼线纹丝不动。
他回头,对身旁安静擦拭剑鞘的林晚晴抱怨了一句:
“你看,他们一点礼貌都没有,吓得鱼都不敢咬钩了。”
林晚晴擦剑的动作顿了顿,清冷的嘴角似乎有那么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一闪而逝。
“我不信!我不信!”
指挥室内,哈里森在听到各系统“一切正常”的反馈后,脸上浮现出一抹病态的潮红。他绝不接受这神迹般的景象,只当是华夏动用了某种未知的、能干扰动能武器的电磁技术。
“发射‘战斧’!一枚就够了!把那片海域给我炸出一个窟窿!”他咆哮着,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
一枚战斧巡航导弹,拖着长长的尾焰,从驱逐舰上呼啸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扑向那艘渔船。这一次,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结果,如出一辙。导弹在飞临那百米范围的界线时,像是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绝对坚固的叹息之墙。
轰!!!
一声巨响,导弹轰然自爆。炽热的火光与冲击波,在海面上炸开一个巨大的橘红色火球,掀起滔天巨浪,朝着四周疯狂扩散。
可那艘小小的渔船,在那堵无形之墙的保护下,安静得过分。巨浪被完美地隔绝在外,只是让渔船随着海面的起伏,轻轻晃了晃。船头的陈长青,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他放下鱼竿,缓缓站起身。然后,在全球数十颗军事卫星的实时直播下,在“无畏”号航母战斗群数万名官兵惊骇欲绝的注视中,他对着那支庞大的钢铁舰队,轻轻地,抬起了右手。
他什么都没说。但在他那双漆黑的瞳孔深处,【太极道瞳】已然运转。这片海域的“重力”与“磁场”法则,在他眼中化作了两条清晰可见、可以随意拨动的琴弦。他轻轻地,将它们向上“拨”了一下。
下一刻,神迹降临。
“天呐……”
“什么声音?船……船在变形?!”
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声从舰队的每一个角落传来。
整支航母战斗群,包括那艘排水量超过十万吨的“无畏”号超级航母,竟违反了所有已知的物理定律,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缓缓地、平稳地,从海面上“漂浮”了起来!巨大的船体脱离海水,带起万顷水幕,阳光照射在它们湿漉漉的钢铁舰身上,反射出一种不真实的、梦幻般的光泽。
哈里森将军踉跄着扑到舷窗边,双目圆睁,嘴巴大张。他看见一艘护航的驱逐舰正悬浮在自己下方,舰上的人正用同样呆滞的目光仰望着他。他的大脑,彻底空白。
紧接着,舰队内所有的电子设备,在一瞬间同时失灵。屏幕变黑,灯光熄灭,警报声戛然而止。万籁俱寂中,一个平静得不带丝毫烟火气的男声,直接在所有人的脑海中响起。
“此地,禁止喧哗。”
声音落下的瞬间。那股托举着整支舰队的无形之力,骤然消失。
轰隆隆隆——!!!
重力,回归。数十艘、总重超过百万吨的钢铁造物,重重地砸回了海面!那一瞬间,东海被一颗无形的陨石击中。百米高的海啸被凭空制造出来,无数士兵被这恐怖的冲击力掀飞,舰船剧烈摇晃,船体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声。舰桥内人仰马翻,撞击声、惨叫声、哭喊声混作一团,化作人间地狱。
哈里森被巨大的冲击力甩飞,后脑重重撞在控制台上,甚至没能发出一声痛呼,便失去了意识。而始作俑者,陈长青,早已重新坐下。他拿起鱼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仿佛只是拍死了一只嗡嗡叫的苍蝇。
突然,他手腕一沉。鱼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向下一拽。
“哦?来大货了?”
陈长青精神一振,猛地提竿。鱼线绷紧,被他从深海中提出水面的,却不是任何一种鱼类。那是一块巴掌大小、通体由某种不知名青铜铸造的古朴令牌。令牌表面布满玄奥的纹路,在阳光下散发着微弱的光晕,入手微凉,带着一种岁月的厚重感。在令牌的正中央,清晰地镌刻着两个古老的、充满神韵的篆字。
龙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