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虚道长的名头,临江侯也听过。
之前他也不是没想过要请清虚道长为业儿看看,只是恰逢清虚道长去山中修炼,根本无人能找得到他。
没想到夫人竟把他请来了。
一时间,临江侯也为难起来。
一个是白胡年长,名声在外的清虚道长。
一个是声名狼藉,但有周家做担保,陛下亲封的康宁郡主。
请两位道长没什么。
最怕的是两位道长撞了个正着。
临江侯一时也不知应该如何是好。
姜枕雪打量了一下清虚道长的模样,身着青色道袍,头戴道帽,面有白胡,肩背乾坤匣,手拿桃木剑,束发戴冠,腰间打了个太极扣,还绑了个八卦镜,看起来仙风道骨,标准的道士模样。
若不是见此人面上毫无天师机缘。
连姜枕雪都要被他这副打扮骗了。
事关他唯一儿子的性命,临江侯两边都不想得罪,只得一脸为难地看着姜枕雪。
“我知道业内规矩,一事不请二道,这事是本侯做得不地道。”
姜枕雪其实不太在意这个。
凡事有个先来后到,况且临江侯事先也不知情,为了救活唯一儿子两边都不想得罪的想法她也能理解。
“无妨,先来后到便是。”
周家父子本想说什么,见姜枕雪并不在意便就此作罢。
本来清虚听到临江侯府还请了旁人,心中顿感不快。
一事不请二道的道理,临江侯府不可能不知。
但没想到一抬眼,竟然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长得还非常漂亮,看着就是个娇滴滴有钱大小姐的模样,哪里会什么道法?
骗子倒不至于。
应当是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对道法起了兴趣,跟谁拜师学了两天,就觉得自己学有所成,私自出来接活了。
这一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清虚主动跟她打了声招呼。
“请问小道,是从何方?”
这是想看她背后有没有人?
“我没师父。”姜枕雪的师父早已羽化,根本不在这世上。
“没师父?”
清虚看姜枕雪的眼中带上几分轻视。
没师父。
难不成是自学成材?
道法高深,岂是自学就能成功的?小姑娘吹牛,也应该吹个可信点的。
八成就是骗子了。
随即,清虚便不再理姜枕雪,继续去看小侯爷的情况。
姜枕雪并不在意清虚的轻视,只安安静静地看着。
她看着清虚指挥人扒光小侯爷的衣服,看着他把符水化灰兑到水里,淋在小侯爷身上,看着他用毛笔蘸上朱砂在他身上画一些乱七八糟的符文,看着他用柳叶沾水甩小侯爷一脸,嘴里还念着听不懂的咒语。
姜枕雪多数的时候都是面无表情。
这次实在是没忍住,当场笑出来。
这清虚道长,还挺能演。
姜枕雪这一笑,立刻引起清虚和侯夫人的不满。
清虚只是不满地看了姜枕雪一眼,什么都没说,侯夫人则是表情极为不悦:“清虚道长做法时,周围还是安静一些比较好。郡主若是乏了,本夫人让人带郡主下去喝茶歇息片刻。”
这是赶姜枕雪走了。
“夫人。”
侯爷声音沉了几分。
“这是康宁郡主,不得无礼。”
侯夫人并未在这事上多争论,而是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侯爷您误会妾身了,妾身也只是担心业儿的身体情况。若是因为郡主,叨扰了清虚道长,影响业儿,应当如何是好?”
即便做得不对。
但她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孩子好,就算是侯爷也不好说什么。
两口子吵嘴,周家人也不好插话。
周暮对侯爷道:“昨日,下官亲眼看着康宁郡主治好声儿,康宁郡主的本事,下官可做担保。”
听闻他这么说。
本来没哭的侯夫人,硬生生挤出两滴眼泪,声音听着极为委屈。
“难道本夫人不想让业儿好吗?”
周暮涨红了一张脸。
他就算再能言善辩,也不好跟一个妇人逞口舌之快。
姜枕雪微微冲周暮点了点头,而后将目光放在侯夫人的脸上:“侯夫人不是小侯爷的生母吧?我瞧着和小侯爷是有亲缘关系,又和小侯爷长得有几分相似,应当是小侯爷的姨母?”
跟姜枕雪说话,侯夫人的语气冷淡了许多。
她捏了捏手中的帕子,并不多看姜枕雪。
“本夫人是小侯爷姨母之事,满京城皆知,康宁郡主不必拿众人皆知的事来说。”
不知为何。
在见到姜枕雪的第一面,她就觉得不喜,也不愿和她对视。
那一双眼睛。
就跟能看穿她似的,明明按照年龄来算,自己还是她长辈呢。
侯夫人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姜枕雪“嗯”了一声,并未反驳侯夫人的话,在侯夫人终于要松了口气的时候,才幽幽说道:“那小侯爷身边的女人都是侯夫人亲自安排的事,全京城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