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竞赛前的周日晚上，李枫独自留在空荡荡的教室里。窗外下着小雨，雨滴敲打着玻璃，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轻轻叩门。桌面上摊开的《高等物理习题集》已经翻到了最后一章，草稿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推导过程。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赵宇发来的消息：【还在教室？】
李枫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回复：【嗯，最后复习一下。】
【别熬太晚，明天比赛。我在宿舍给你留了宵夜。】
李枫看着这条消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自从篮球赛那天后，他和赵宇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不再是单纯的同桌，更像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收拾书包时，教室门突然被推开。李枫抬头，意外地看到了林思雨。她没穿校服，而是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头发松散地披在肩上，看起来像是刚从校外回来。
“你怎么来这？”两人异口同声地问，然后又同时陷入尴尬的沉默。
林思雨先开口：“我...来，来看看你。”她走到了李枫的身边，看到了草稿纸上满满的笔记。
李枫点点头，继续往书包里塞书。他能感觉到林思雨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欲言又止。
“那天...你的灌篮很厉害。”林思雨终于打破沉默，“我从没见过周浩那么生气的样子。”
李枫拉上书包拉链：“运气好而已。”
“不是运气。”林思雨走近几步，“我后来问了体育老师，他说以你的身高能灌篮，至少需要原地起跳80厘米以上。”她顿了顿，“你练了多久？”
李枫背上书包：“二个月。”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周浩还好吗？”
林思雨的表情变得复杂：“他...最近脾气很差。”她低头摆弄着笔记本的页角，“其实我是来道歉的，为了周浩在球场上说的那些话...”
“不必。”李枫打断她，“比赛而已。”
雨似乎下得更大了。两人站在教学楼门口，望着如注的雨幕。
“你没带伞？”李枫问。
林思雨摇摇头：“本来和周浩一起出去的，但...”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我们吵架了。”
李枫从书包里掏出一把折叠伞：“给。”
“那你怎么办？”
“我宿舍近。”李枫把伞塞到她手里，“明天竞赛，你会来吗？”
林思雨握紧伞柄：“会。”她犹豫了一下，“李枫，其实我...”
刺耳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话。林思雨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变了：“是周浩。”
李枫后退一步：“你接吧，我先走了。”不等林思雨回应，他就冲进了雨幕中。
雨水很快浸透了校服，冰凉的触感让李枫打了个寒颤。但比起心里的那股莫名情绪，这点凉意根本不算什么。他跑过操场时，隐约听到身后传来林思雨的喊声，但他没有回头。
宿舍里，赵宇正躺在床上看漫画。见李枫浑身湿透地进来，他挑了挑眉：“演什么苦情剧呢？”
李枫没说话，直接拿了毛巾去洗澡。热水冲刷着身体，却冲不散脑海里林思雨欲言又止的表情。她到底想说什么？她和周浩之间发生了什么？
“喂，再洗要脱皮了。”赵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宵夜要凉了。”
李枫关掉水龙头，擦干身体。出来时，看到桌上放着一碗泡面和两根火腿肠——赵宇所谓的“宵夜”。
“谢了。”李枫坐下，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赵宇合上漫画：“刚看到林思雨在楼下转悠，好像在等人。”
李枫的手顿了一下：“她拿到伞了。”
“哦～”张明拉长音调，“所以你是淋雨跑回来的？”
“少管闲事。”李枫埋头吃面。
赵宇耸耸肩，从枕头下抽出一沓纸扔给李枫：“看看这个。”
李枫擦擦手，翻开那沓纸——是周浩去年的物理竞赛试卷复印件，上面用红笔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
“你从哪弄来的？”李枫惊讶地问。
“有我的渠道。”赵宇神秘地笑笑，“看出什么了吗？”
李枫仔细翻阅试卷：“他理论题很强，但实验设计是弱点...等等，这个解法...”他指着一道电磁学大题，“他跳了三个推导步骤，但居然没扣分？”
赵宇打了个响指：“因为阅卷老师是他爸的老同学。周浩每次竞赛都能'恰好'遇到这位老师监考。”
李枫瞪大眼睛：“这算作弊吧？”
“聪明人的作弊。”赵宇躺回床上，“所以明天，我们要在他最强的领域击败他，那才有意思。”
李枫放下试卷，突然没了胃口。窗外的雨声渐大，像极了篮球赛那天体育馆里的欢呼声。他想起周浩愤怒离场的背影，想起林思雨复杂的眼神...明天，一切会有答案吗？
周一早晨，物理竞赛在实验楼举行。李枫和赵宇提前半小时到达，发现考场外已经围了不少人。令李枫意外的是，林思雨和几个116班的同学也在其中。
“加油！”林思雨看到李枫，小跑过来，“我...我们班有同学也参赛，来给他们打气。”
李枫点点头，目光扫过人群，没看到周浩的身影。
“他还没来。”林思雨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我们...昨天吵得很厉害。”
赵宇拽了拽李枫的袖子：“该进场了。”
考场里，监考老师正在分发试卷。李枫找到自己的座位，发现正前方就是周浩的位置，此刻还空着。
就在考试即将开始的最后一刻，周浩匆匆赶到。他的眼睛布满血丝，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烟味，经过李枫座位时故意撞了一下桌子。
“竞赛时间为三小时。”主监考宣布规则，“不得交头接耳，不得...”
李枫深呼吸，翻开试卷。题目难度比预想的还要高，第一道就是关于量子力学的推导题。他抬头看了眼赵宇，对方已经奋笔疾书，似乎胸有成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考场里只有笔尖摩擦纸面的沙沙声。李枫全神贯注地解题，连周浩频繁回头瞪他的小动作都没注意到。
最后一题是实验设计，恰好是周浩的弱项。李枫灵光一闪，想到了赵宇上次给他看的一个类似案例。他飞快地写着方案，甚至没注意到监考老师已经站在周浩身边，低声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