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清抬起手,在空气中轻点,指尖灵气流转之间,形成一个巨大的灵气符纹。
符纹悄无声息地悬在土坑正上方,隐隐闪着淡淡的光芒。
冷清瑶睁大眼睛,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死死盯着仅靠灵气,无纸成符,几乎止不住地咽下一口口水。
“好心水……”她喃喃,眼神中满是渴望,像看到宝藏眼睛闪亮亮的小狐狸,眼神黏在符纹上怎么都挪不开。
想要……
“姐……”她刚想开口说点什么。
下一秒,玄铁锹忽然扬起,一捧黄土精准无误地糊了她一脸。
“呛呛呛——咳咳咳咳!!”
冷清瑶毫无防备,被土呛得连连后退,张嘴想骂,嘴里却落得全是泥,一边咳嗽一边拍脸,狼狈不堪。
好不容易缓过来,她怒气冲冲刚想开口抱怨,却被木清抬手拦住。
“别动。”木清低声开口,声音像从地底传来,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冷清瑶一愣,立刻噤声。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下一瞬,土坑深处泛起异动。
一道道强光从地缝中迸射而出,如裂开的光柱直冲天际,灵气激荡,像被封了千万年的什么东西正在破封而出。
紧接着,一个模糊的黑影扑地而起,趴伏在尘土之间,声音撕裂般凄厉:
“呜呜呜——求大人做主啊!!”
那哭声如锥刺耳,凄惨哀戚,带着经年累月的怨气,仿佛从枯井中涌出的冤魂,在半空撕扯,压得空气都阴冷下来。
声音凄凄惨惨戚戚,和木清头顶的黑线一样扭曲。
木清垂眸看去,那团虚影如雾似烟,几近透明,面孔模糊。她凝神片刻,才从那残破神形中辨出几分熟悉。
“土地老儿?”她挑眉,语气微凉,“怎么被折腾成这副破败模样?”
那虚影战战兢兢地抬起头,身形虚得几乎要随风飘散而去,声音哆哆嗦嗦的,“回……回羲和上神,小老儿原是十地土地之一西陵地的土地爷,上古魔族来袭时,十地土地爷均被困封地脉之下,一囚数十万年。十年前,我们被强行拆散,我被单独封印于此地,直到今日封印松动才得以脱身……”
“若非今日神力激荡、灵阵裂痕显现……我怕是再撑一段时间也要彻底散魂了……”
木清抬手,指尖灵光一点,缓缓注入他的魂体,替他勉强稳住将散未散的神识。
她目光微凝,望见他周身阴气缠绕,与木扶苏当初的情况如出一辙。此类阴气不可强行净化,否则只会撕裂魂体,使其愈发不稳,甚至当场溃散。
“刚刚地底下的低鸣声是你传出来的?”木清的声音有些低沉,隐隐透着危险的气息。
土地爷连忙低头认错,额头直贴地板,“上神息怒、息怒!小神不敢装神弄鬼啊……实在是那地下阴湿寒重,憋得久了,一开口就……不成声调,嗓子跟锣锅底儿似的……”
压在里面这么多年,人都麻了,各种方法都试遍了,镇压他的那个封印纹丝不动。好不容易感受到一丝松动,他可太激动了。
使劲的时候,发出点声音给自己加油助威不为过吧?
木清:“……”
看着他这副惨兮兮的模样,木清抬手揉了揉额角,语气无奈,“你出来之前,能不能先把形象稍微收拾一下?”
实在是……有辱神庭!
“哎呀大人您有所不知,”土地爷委屈巴巴地抬头,“那下面全是蚯蚓臭虫之类的,穿得再体面也架不住糟蹋啊。”
木清抬眸瞥他一眼,“你是土地爷。”
“我知道啊。”
“你以前也住地底下。”
“那哪能一样?”他本能地跳脚抗议,抬头一对上木清冷冷的眼神,又讪讪地低了声音,悻悻补道,“自己愿意宅在家,那叫修养身心;被封印不让出门,那是囚禁,都不是一个心情!以前那些虫子,我还当是养的宠物;这十年来,我看见它们只觉得恶心烦躁,完全变了味儿。”
木清:“……”
倒也……言之有理。
冷清瑶目瞪口呆,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下,脑子嗡地一声,几乎停摆。
羲……羲和上神?
土地老儿?
这、这是什么剧本?她不是就在旁边看个热闹吗,怎么一下子他们的身份都变了?
她忍不住掐了自己一下,疼。
真的不是在演戏?
我呢?
我是不是也有什么马甲?快快,告诉我,我其实是女娲娘娘转世!
而此时,玄铁锹静静躺在她掌中,像是察觉到了她内心翻江倒海的震惊与希冀,锹身微微一震,传来一种毫不遮掩的嫌弃意味——
真丢人。
冷清瑶紧了紧手中的玄铁锹,偷偷挪到木清身边,压低声音,“姐,你是挖出个活的土地爷吗?”
木清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目光转向她手中的玄铁锹,“是你,不是我。”
玄铁锹外形其貌不扬,实则以天外玄铁铸就,半神器之列,自带神性威压。哪怕是神设封印,落在它手里也能撬出一道裂隙。
今日正是借它破阵,才得以在不惊动整座风水大局的前提下,精准撬开这道封印的缝隙。
木清沉声问道:“谁封印的你?”
怎么说都是十地土地爷,能如此轻易将其全部封印,而她还无所察觉,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她认识,对方了解她知道如何瞒天过海;要么比她厉害。
土地爷满脸苦相,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好像是天道……又好像不是。那道封印,不属神、不属魔、不属妖……”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不是神,不是魔,不是妖……那还能是啥?
难道是人?
你觉得可能吗?
你一个神,就算是再弱的地方基层守护神,你说你打不过一个人?
为什么木清完全没有想到鬼?
因为神的神性对阴物有天然的压制,所以除非是十殿阎王那种级别的,他确实打不过,要是黑白无常以下级别的,来的都不是他的对手。
木清眼神沉沉,盯着他,没说话。
“十万年前,对方出现的时候,从头到尾一身白衣,包裹得密不透风,就露出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