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一事,看三点:资质、天赋、心性,其中养性静心一事,何其之难,也至关重要,就说这天下间修为高深的那一批人,也绝不敢说自己心境无瑕。
为修心一事,道法高深者,不乏兵解。
在荒山野岭之中,最应该忌惮稚童妇人貌美女子,而出门在外,尤其小心道士和尚。
书生在山野庙宇中遇见貌美女子,可谓是常事?观世间万物,以书生所作所为为介。
观那狐媚女子,以生死关隘,试心,若是她抵不住那恩祸,或者想着死前带走一人也不亏的短浅心性,那便是彻底走了死路。
这个天下的妖兽一族尤为奇怪,兽族目光短浅,却也因为先天的失智无知,反而是最简单越过旧修仙界规矩二字的,而成妖者,却是又记打又记骂,大多聪慧者,想的多的,反而越是跨不出规矩二字这道关隘。
此生越不过四境又如何?
能活下来不就好了?
当然,也有一条羊肠小道,有些妖物另辟蹊径,竟是将自己硬生生打成了失智失心状,激活了从前的兽性,跨过了那道有“脑子”时,怎么也跨不过的规矩关隘。
下山修心一事,继生是未曾有过此想的。
但大幸的那首劝师莫死诗,令他有些好奇。
代大幸看看这天下,这是必要的,这个世道究竟是怎么样的?都不关他们的事了。
但似乎变得更加糟糕了?
各地宗门修仙秘法陆续出现的情况下,那些山上神仙自然也多了起来。
修己者才是多数。
江湖之上,快意恩仇,打生打死的,今天不是你被仙师找上门抄家,明天就是我被武道宗师找上门,一拳打死老师傅。
在这座江湖之上,谁都可以死,谁的命都不重要。
好像世道就该是这样,可又总有些不对。
那个儒生微微颔首,却并未有言语。
儒家提倡治世,治个千年万年都不为过。
这一路上,继生想看的,并非是凡尘中的人们,更多的还是修仙之人,更准确来说,是那些获得了仙缘的普通人。
他们会怎么做?
在这个期间,继生看谁都像“继生”。
那个叫赢天安的儒生,陪他走了一旬的时间,二人之间没有太多的言语,只是一个走,一个在后跟而已。
路过城中街道时,时不时便会看见有些获得了仙缘的年轻人,喜欢驾驶着他那短小的飞剑,或是更为短小的法宝,横冲直撞,就算不小心撞到了人,或者撞死了人。
反而是被撞到撞死的人,低声下气去道歉。
像这种送上门的找死人士的。
继生并不介意几拳打死,用五彩去打杀?山脚之人,不配!
就算是其身后之人,找上麻烦,继生亦是跃跃欲试,这世间不是所有人都是九萤瑶,除她外,继生这一口五彩飞剑,剑剑透心凉。
山野间的劫匪,更是个个升了个档次,修上了武,不过那些习武的一二境之人,怎的肉身比之初入练气一境的继生还要脆弱不堪?
山林间。
行走着一骑,一男,一女。
黑色的骏马之上是穿着锦色长袍的继生,在骏马之前,是一袭青衫儒士,赢天安牵着马,与继生讲解着当地的名胜古迹。
“此地有一座神女观,最是吸引人......这里插一嘴啊!在大凌州的北边,其实是有一座武道长城的,也许不久之后那里还会有一座最为盛名的山,养性一途,我希望先生去那......”
继生没说话,静静看着前方,良久才嗯了一声。
二人之后,是一名穿着素色长裙,长相妖艳内媚的倾国女子,正是那个雨夜所遇到的狐魅。
在那次试心之后的次日,那名书生被继生送回了京城赶考,而这一只狐魅,既是继生想要带走,也是她自己主动跟上的。
那半卷《玄都笔削》也已然还给了这只狐魅,也许是基于两位仙人的存在,这只狐魅还了礼,那是一支拥有灵气的毛笔,算不上太好,但于那名书生而言,已是目前最好。
继生之所以想带走这只狐魅,主要想借此观察,他见过山下农村妇老辛勤劳作,见过乡间女子婀娜多姿,见过山上女子容颜不老,男子俊俏帅气,嚣张跋扈。
改错一途,何其长远,可能十几年上百年都找不到一个答案,可继生拥有的最多的恰恰就是时间。
至于这只狐魅,她就比较直白了,说是继生身上有她喜欢的味道。
女子狐魅忽然停了下来,一双自然多情的狐媚子,紧皱。正想告诫两位仙人,却见那位姓赢的儒家君子,眯着眼,手指有意无意的放在唇畔上。
也是,两位仙人修为通天,怎会比她还缓发现呢?
女子狐魅松了口气,缓缓走着,跟上二人,说上来,虽是缓缓走着,可眨眼间便跟上了早已走出百步的二人。
做完这事后,赢天安转过头,脸上无悲无怒,静若古井,即便是这样也算坏了规矩吗?
就在刚刚的一瞬,他那元婴修为所带来的纵观万里山河,消失了。
如此,他与凡人无异。
赢天安看了眼先生,止了步,松了马,事后后退两步,深深作揖。
继生微微垂眸,语气中了无感情:“你也要走了吗?”
赢天安释然一笑道:“送先生一句话!这座天下蔚为壮观,人......是永远不会孤独的!”
继生下了骑,脸色沉沉,越过赢天安,向着更远处缓缓走去。
赢天安深吸了一口气,拿出刷子刷了刷马鼻,纵身上骑,随后他看向那呆滞不已的狐魅,怒斥:“孽畜!还不快跟上先生!”
那只狐魅慌忙点头,眨眼间便跟上了,那暮气沉沉的先生。
嬴天安一纵马绳,向着反方向一骑而去。
还记得一旬前,初见先生时,他便差点泪流而下,所幸在书院的那些日子,养心养性已久,硬生生将泪腺憋了回去。
牵引的心境,也只是让先生,想吃东西而已,其次还有一些让先生将银两全部花完的私心,因为这样,他才可以堂而皇之地留在先生身边,充当那么一个钱袋子。
他赢天安,虽是书院君子,却无法修仙,原因是三魂七魄不齐,于是他的先生,便向着圣人给他借了元婴修为。
而这一分力量亦有书院束缚,可对山上人使用,但绝不可对山下人使用,否则便是暂借的修为灵力全散。
继先生算半个山上的人,他有修为傍身,却无一丝一毫灵力储存。
记得当初先生收他为徒时,曾这么忽悠过他,读书也是可以增加实力提高修为的,彼时的赢天安,其实是想进军习武的,在他的心底一直有一个想法,要变强,强过所有人。
可为什么要变强?他忘了。
最终他还是跟着书院的夫子进了书院,认了先生,这其中有两点,一他的父母希望赢天安可以读书,二如果读书真的可以变强的话,他并不介意将世上所有的圣贤书都翻遍!
赢天安从怀中掏出了一只小锥,他早已料想到了这种情况,就像是对待一只箱子般,他左手拿着小锥向着右手手心倾倒而去,一只长矛从中掠出,被他紧紧握在手心。
他将小锥收回怀中,忽然释怀的松了一口气:“先生,我是你的钱袋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