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收到主人指令的小狗,金闪闪一个箭步蹿回苏棠宝面前,脸上绽放出灿若骄阳的笑容,却在看清苏棠宝指尖捏着的手机时,肉眼可见的变成心虚的微笑。
“那个,诶,我手机怎么在你这儿呀?”金闪闪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似懵懂纯真。
苏棠宝不搭话,斜睨着金闪闪的眸子似笑非笑。
“呀,我可真是不小心,那什么,我想起来还有事没办,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啊。”金闪闪拿过手机,转瞬消失在屋里。
说他是落荒而逃也不为过。
可恶,这丫头现在成精了,连这点小动作都没逃过她的眼。
金闪闪是想用落下手机的借口再跑回来,谁知道苏棠宝这家伙猴精,直接拆穿他的把戏。
也好,警惕心越强,她越安全。
金闪闪这么想着,懊恼的情绪也就不见了。
明亮的落地窗前,苏棠宝窝在沙发上,出神地望着窗外的秋日风光,眉眼间是深深的疲倦。
四年前,她被一群突然出现的黑衣人从邵逸良的车上带走,毫无反抗能力,只能在无限的惊恐中被带上飞机。
尚未从与爱人分离的痛苦中缓过神来,苏棠宝又迅速陷入一场令她崩溃的挟持中。
起初这帮黑衣人还对她客客气气,然而飞机行至半路,这群人突然分成两派,发生了激烈冲突,兵荒马乱间,苏棠宝被流弹击中腹部,剧痛袭来,她当场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不知过了多久,苏棠宝摸了摸腰间缠绕的绷带,扫视了一圈空荡又陌生的房间,整颗心悬了起来。
挣扎着坐起来,腹部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苏棠宝没忍住低声呼痛,后背瞬间布满冷汗,她一不小心又扯掉了手背的吊针,扫落了柜子上的水晶摆件。
“醒了?”金闪闪听到屋内的声响,便飞奔了进来。
没办法,这是母亲交代给他的任务。
苏棠宝慌乱抬眸,对上金闪闪那张傲慢的脸,一颗心沉到谷底。
金闪闪烦躁地盯着苏棠宝,明明一副随时要晕倒的脆皮样,偏偏那双黑漆漆的眸子里闪着凶狠的光,像只逞能的兽崽。
弱小与强大,如此矛盾的两种状态,却和谐又奇妙的同时出现在苏棠宝身上。
说不上什么感觉,金闪闪只觉得他恶劣的心情好了点。
“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金闪闪并未上前,他只是站在原地,双手抱臂,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苏棠宝。
“这是哪?”
“A国,我家。”
“你费尽心思绑我来,究竟要做什么?”
“绑?麻烦精,你受伤了,知道吗?没我救你,早就一命呜呼了。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苏棠宝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嘲讽道:“救命恩人?呵呵,如果不是你的人突然袭击,我会受伤吗?”
“子弹可不长眼睛。”话一出口,金闪闪就想咬掉舌头,他怎么就这么多嘴,轻易承认了绑架的事实。
“说吧,你们想利用我做什么?威胁元珏?威胁苏家?想要,咳咳咳……”苏棠宝还没说完,就剧烈咳嗽起来,她痛苦地弯下身子,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像是在被火燎。
“你倒是挺会编故事。”金闪闪大步走上前,皱着眉将苏棠宝重新按到床上,“先专心养伤,养好后,自然会给你答案。”
苏棠宝自然不可能乖乖任人摆布,可嘴里突然被金闪闪塞了粒药丸,她立马就要吐出来,但那药丸入口即化。
不过几秒钟,苏棠宝的意识变得模糊起来,人又昏睡过去。
又是冗长的一觉,当苏棠宝再次醒来时,腹部的伤口已好了大半,她试着起身,那股虚弱感也不再那么强烈。
只是双脚踩到地上时,仍是没什么力气,苏棠宝一个踉跄差点摔到地上去。
她在原地适应了会儿,等身上恢复了点力气,才迈步朝房门走去。
拉开门,刚巧一位女仆装扮的人经过,苏棠宝将人拉住,“请问,这房子的主人在哪?”
她讲的是英文,可这位棕发碧眼的女仆,只是沉默盯着她。
苏棠宝略微疑惑,她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
这次,女仆终于有了反应。
但这反应,却让苏棠宝惊出一身冷汗。
只见女仆张大嘴巴‘呜呜’怪叫着,而那大张的嘴里竟然只剩半截整齐的舌根。
女仆又指指自己耳朵位置,苏棠宝没忍住看过去,本该长着一双耳朵的地方,只剩下了两个小洞。
因为女仆的动作,她的衣领被扯开了些,露出一截脖颈,那上面纹着复杂的梵文,带着诡异的禁忌感。
女仆见这位东方小姐不再开口,便轻轻挣脱,朝苏棠宝鞠了个躬,一闪身,匆匆进入旁边的房间。
苏棠宝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她扶住墙壁,大口大口呼吸着,眼中布满惊恐。
那女仆的舌头是被刀一下子切断的,耳朵也是被砍掉的。
苏棠宝曾在苏濯沛的考古笔记中读过,古时,帝王为了得到永生,他们残忍的斩断身边侍者的舌头,切掉他们的耳朵,最后按照上古秘术,将咒语生生纹到他们身上,从而获取他们的生机。
资料中还配有照片,清晰地呈现出古墓中殉葬者的惨状。
那群侍者的亡躯,被浸泡在特制的液体中,历经千年尸身仍旧完整,维持着生前的样子。
他们脖子上的古怪梵文,泛出妖艳的赤色,栩栩如生仿若刚刚绘制完成。
苏濯沛说,这应该是秘术中的最后一步,以鲜活的亡灵献祭,换来帝王的重生,引领着王朝再度复兴。
苏棠宝当时读到,寒毛倒竖的同时,又深深鄙夷被万人称颂的帝王,为了获得永生,挥手间就牺牲掉这么多鲜活的生命,这种恶心的行为究竟是为了天下百姓,还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贪婪。
如今,在这座陌生的房子里,见着被施以同样酷刑的人出现,苏棠宝心中既惊又怕。
那古怪的梵文她绝对不会认错。
但苏濯沛明明说过,他会毁了那本笔记,古墓中的那些逝者,他也同唐菱一起处理掩埋了。
按理说,那个令人发指的秘密,除了父母外,再没其他人知道。
难道是苏濯沛的笔记落入了别人手里?
苏棠宝也顾不上害怕,抬腿就跑进女佣消失的房间。
推开房门,一抹灿烂的阳光从正中的落地窗前流泻而入,沐浴在阳光中的是一个女人。
黑色波浪卷发在金色阳光下泛着迷人光泽,嫣红长裙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段,裸露在外的半截光滑小腿纤长优美,单看背影,就足够惊艳。
而刚刚那个女仆,此刻正半弯着身子,胳膊微微曲起,那上面挂着一件飘渺如雾的黑纱披肩。
女人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挑起披肩,她端详了几眼,下一秒就听柔美的声音响起。
“啧,早就告诉过你的,信仰要虔诚。这种阳光灿烂的日子就得要配鲜艳的服饰啊,你可真不长记性呢。”女人将披肩随手一丢,素白双手在空中拍了拍,就有一个黑衣人从角落上前,粗鲁又迅猛地将女仆往外拖,那女仆嘴中发出不成调的惨叫,像是砂纸磨在凹凸不平的墙面上。
“吵。”
黑衣人听见女人的娇嗔,立马握拳,全力捶向女仆的太阳穴,上一秒还在扑腾大叫的女仆,此刻头一歪,自鼻中流出两道血柱,再也发不出半丝声响,彻底没了声息。
黑衣人已是司空见惯,拖着女仆从苏棠宝身边快速走过。
“我等你好久了呢。”
女人转身,一张艳丽无双的容颜出现在苏棠宝眼前,当真是位蛇蝎美人。
赵澜儿。
苏棠宝双手握拳,努力克制住不断上涌的恐惧与愤怒。
“过来坐呀,棠宝。”
苏棠宝身子一僵,被身后的保镖推了把,踉跄着跌坐到沙发上。
“伤口还疼吗?放心,我已经替你出气了,打伤你的那个废物,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赵澜儿自顾说着话,也不恼苏棠宝冷漠不语的样子,甚至还塞了一杯温热的牛奶到她手中,“听说闪闪那孩子已经去看过你,见你们感情这么好,我就放心了,哦,对了,过两天,跳跳也会过来。”
苏棠宝皱眉,赵澜儿对她的态度与在青平时判若两人。
“瞧你这如临大敌的样子,我还能吃了你不成?”赵澜儿低声轻笑,她抬眸凝着苏棠宝,仔细打量,“一定有很多人讲过,你很像你的父亲。”
“我爸在哪儿?”苏棠宝声音中带着颤抖,冷静再也伪装不下去,着急问出声。
“别急。前些天,我们才叙过旧呢。”提起苏濯沛,赵澜儿的眉眼间似是浸了蜜,带着痴迷。
苏棠宝因为着急,并没察觉出不妥,“只要我肯加入无极,就能见到我父母,这是你之前跟我说的。现在我来了,我要跟他们见面。”
一激动,苏棠宝打翻了手中的牛奶,弄脏了赵澜儿的红裙。
“啊。”赵澜儿发出刺耳的尖叫,她跳了起来,用手不断擦着裙摆,五官变得扭曲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