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兰表情茫然地看向钟祁白:“夫人?”
“祁白,什么夫人?”
钟祁白不知该如何跟苏梦兰解释。
看到苏梦兰虚弱得样子,他不忍心告诉她真相。
于是对王婶说:“王婶,你记住,从今天开始,这个家里只有苏梦兰一个夫人。”
王婶心中惊讶不已,但表面不敢表露出来。
因为她只见到苏梦兰的第一面,就感觉这个女人不简单。
恐怕不像叶听晚那么好相处。
她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于是她低着头应了声‘是。’
苏梦兰不依不饶地问:“那刚刚她口中的夫人是谁?”
钟祁白淡声道:“就是之前跟你说的,我找来照顾团团的人。”
苏梦兰点点头:“原来是那个保姆啊。”
钟祁白没有去纠结这个称呼,他问王婶:“叶听晚去哪里了?”
他的心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涌起一种名为“不安”的情绪。
叶听晚的离开来得如此突然,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那个女人,就这么走了?招呼都不打一声?
为什么突然离开?是因为苏梦兰的出现吗?
苏梦兰将钟祁白的反应尽收眼底。
心中隐隐生出一些不安。
王婶说:“叶小姐说不想她不想打扰您和苏……夫人。”
钟祁白脸色沉了下来,一种莫名的烦躁感油然而生。
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划清界限?
他下意识地摸向口袋,想拿出手机。
至少……至少应该问问她去了哪里。
“祁白……”
床上传来苏梦兰虚弱而带着依赖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钟祁白回过神,看到苏梦兰正蹙着眉。
她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了几分,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我……我头好晕,伤口也开始疼了……”
苏梦兰伸出手,无助地抓向他的衣角,“祁白,你别走,我害怕……”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楚楚可怜的样子。
瞬间将钟祁白的注意力全部拉了回来。
钟祁白立刻走到床边,握住她的手。
“别怕,我在这里。是不是伤口发炎了?我叫医生过来。”
“不……不用……”
苏梦兰用力回握住他的手,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你陪着我就好,有你在,我就不那么疼了……”
“祁白,这四年,我每天晚上都会梦到你,梦到你来救我……”
“现在你真的在我身边了,我还是觉得像在做梦一样……”
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滴落在钟祁白的手背上,带着滚烫的温度。
钟祁白看着她苍白脆弱的脸。
听着她饱含恐惧和依赖的话语。
心中对苏梦嫣的恨意又增添了几分。
而对苏梦兰的愧疚和怜惜也达到了顶点。
她受了这么多苦,九死一生才回到他身边。
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她?
至于叶听晚……
她是个成年人,能照顾好自己。
或许,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
钟祁白压下心头那丝挥之不去的空落感。
重新在床边坐下,用另一只手轻轻擦去苏梦兰脸上的泪水。
“我不走,我在这里陪你。”
“睡吧,好好睡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安抚。
苏梦兰在他温柔的注视下,渐渐闭上了眼睛,但手却依旧紧紧地抓着他不放。
王婶叹了口气,离开了这里。
窗外的天色由深蓝转为浅灰,再渐渐染上晨曦的金色。
新的一天开始了。
而碧画别苑,似乎也因为女主人的归来。
而重新焕发了某种“生机”。
只是,这份生机之下,又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暗流在涌动?
与此同时,市中心一家普通的商务酒店房间内。
叶听晚蜷缩在冰冷的被子里,一夜无眠。
窗帘没有拉严,一线晨光倔强地挤了进来,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睁着空洞的眼睛,看着陌生的天花板。
钟祁白会发现她离开了吗?
他会在意吗?
大概不会吧。
他的身边,已经有了苏梦兰。
那个他曾经爱过,并且为他生下孩子的女人。
她叶听晚,算什么呢?
一个多余的,不合时宜的闯入者罢了。
手机在床头柜上安静地躺着,一夜都没有任何动静。
她自嘲地笑了笑。她还在期待什么呢?
只是,团团……
一想到那个孩子,她的心就像被无数根细针反复穿刺,密密麻麻的疼。
团团醒来,发现她不见了,会哭吗?
他能接受那个突然出现的,浑身是血的“亲生妈妈”吗?
叶听晚不敢再想下去。
她掀开被子,赤着脚走到窗边,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阳光瞬间涌了进来,有些刺眼。
她伸出手,挡在眼前,眯着眼睛看向窗外车水马龙的城市。
前路茫茫,她该何去何从?
碧画别苑的儿童房,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斑。
团团在一片模糊的白色中悠悠转醒。
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薰味道。
而不是熟悉的、叶听晚身上清浅的香气。
“妈妈?”
他揉着眼睛,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不安。
小脑袋在柔软的枕头上蹭了蹭。
没有人回应。
他想起昨晚自己和妈妈一起被爸爸丢在路边的情景。
越发紧张不安了。
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妈妈?”
他又叫了一声,声音大了些,带着一丝哭腔。
王婶闻声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些许不自然的笑意。
“小少爷醒了?饿不饿?”
“王奶奶给你准备了小馄饨。”
团团扁了扁嘴,大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泪水。
从床上滑了下来,光着小脚丫就往外跑。
跑到外面,他四下张望。
看不到叶听晚,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妈妈呢?我要妈妈!”
“哎哟,小少爷,你还没穿鞋子呢。”
王婶捡起鞋子就追过去帮他穿好。
她用更温柔的语气安抚:
“小少爷乖,叶阿姨她有事情要忙,所以不在家。”
“她不是叶阿姨,她是我的妈妈!”
团团的小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像只被惹怒的小兽。
“我要妈妈!现在就要!”
孩子的声音尖锐而坚持。
王婶额头渗出细密的汗。
就在她手足无措之际,钟祁白走了过来。
皱着眉头问:“在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