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风临夜佳人泪,滟滪回澜行舟绝!
汐社沉埋隐迹留,竹林清幽古亭驻。——柔妃觅七里
暮色如泼翻的墨,顺着天边皱痕淌下来,把七里滩的江水染成一片青黑。最后那抹霞光也就吞尽了。风是湿漉漉的,贴着人衣衫钻,霜降额前的发丝便粘在皮肤上,凉津津的。她望着船边的浪,浪头撞在船舷,溅起些水星子,湿了裙角。眼神里忽然有些空落落的——仿佛这急流里淌着她失散的东西,握不紧,却硌着心口隐隐地发闷。
“七里滩,有风七里,无风七十里,古人是不骗的。”苏何宇摇着折扇立在船头,青衫子漾在暮气里。“严子陵钓台便在左近,向来是隐士的去处,谁料竟藏着宫里人的踪迹。”
众人跟那青衣人拐过许多山路,到渡口时,天已昏黑了。雾慢腾腾漫开来。两艘乌篷船泊在岸边,船头悬的渔灯像惺忪的眼。韦斌抢先踏上船板,踩得吱呀一声响。“这船还结实!”他回头咧嘴笑道,“李娜,咱俩打头阵。若叫人暗算了,哭坟都寻不着地方。”
李娜白了他一眼,动作利落地跳上船:“就你话多,小心驶得万年船,别到时候翻了船,哭都找不到调。”她话音刚落,便伸手拍了拍船帮,检查船只是否稳固,活像个经验老道的船家。林悦紧紧拉着毓敏的手,小脸上满是好奇,又带着几分对水路的胆怯:“毓敏姐姐,这船会不会像上次的吊桥一样,突然断了呀?”
毓敏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温柔如春风:“傻孩子,不会的。你看这船工经验多丰富,咱们只要乖乖坐着,就不会有事。”她转头望向夏至和霜降,眼中带着几分担忧,“夏公子,霜姑娘,这七里滩水流湍急,夜间行船更是凶险,咱们可得多加小心。”
夏至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霜降身上,见她神色恍惚,便轻轻握住她的手:“霜霜,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的指尖带着温热的温度,瞬间将霜降从失神中拉回。霜降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我没事,只是觉得这七里滩的景色,莫名有些熟悉,好像很久以前来过这里。”
晏婷站在一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思索:“霜姑娘,或许是你前世的记忆在作祟。毕竟梅先生说过,你前世是凌霜,而柔妃又极有可能是你的另一重前世,这七里滩说不定藏着你前世的过往。”邢洲和墨云疏已将琴笛备好,墨云疏轻声说道:“夜间行船,寂静无声反而容易心生恐惧,不如我们奏一曲,既能壮胆,也能提防暗处的敌人。”
邢洲的琴先响了,笛声便跟上来,清清冷冷的,倒把夜气拨开些。船离了岸,渔火在雾里飘着,像瞌睡人的眼。桨声哗哗的,搅碎了水里的月,散成一片碎银子。
行到江心,水却陡然变了脸——先前的温顺全是假的,此刻倒像千万匹野马挣断了缰。船便成了秋风里的叶子,一忽儿掀到浪尖,一忽儿摁进涡底。舱里物件滚作一团,人也东倒西歪。韦斌攥着船舷,指节白森森的,吼道:“是滟滪回澜!老话说的竟不假!”
李娜眼神刀子似的刮过江面:“抓紧!莫乱动!”话音未落,浪头已劈面砸来,船身猛地一歪,冷水泼了半舱。林悦的指甲掐进毓敏臂里,抖得说不出话。沐薇夏与鈢堂相互抵着,鈢堂肩头的伤浸了水,咬牙道:“慌不得……越慌越糟。”
夏至护住霜降,朝船头喊:“可是黑鹰作祟?”青衣人背脊弓着,桨在浪里奋力划开一道口子:“是天险!闯过去……便好了!”他的声音在风浪里断断续续的,却像钉在船板上的钉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霜降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几分异样的沙哑,仿佛从遥远的时空传来:“往左划,避开右侧的暗礁!那里有三道暗石,呈品字形排布,稍有不慎便会船毁人亡!”她的眼神变得空洞起来,瞳孔中似映着千年前的江景,仿佛被什么东西附身一般,口中不断念叨着晦涩的划船口诀,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夏至心中一惊,虽不知霜降为何会知晓这些,却也来不及多想,立刻朝着另一艘船的韦斌高声喊道:“韦斌,听霜霜的,往左划,避开右侧暗礁!”
韦斌虽心中疑惑,不知霜降为何会对此处水文如此熟悉,但见夏至神色凝重,不似玩笑,便立刻照做,与船工一同奋力将船桨向左划去。乌篷船缓缓向左偏移,堪堪避开了水下的暗礁,只听“嗤嗤”一声刺耳的声响,暗礁与船身边缘擦过,刮下几片木屑,落入水中,令人心惊胆战。众人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纷纷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霜降,眼中满是疑惑与惊奇。霜降缓缓回过神来,眼神逐渐恢复清明,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却一无所知,只觉得头痛欲裂,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我刚才怎么了?我好像说了些什么,又记不清了。”
柳梦璃走上前,仔细观察着霜降的神色:“霜姑娘,你刚才像是被柔妃的魂魄附身了一般,精准地指出了暗礁的位置。看来你与柔妃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苏何宇点了点头:“柔妃曾在七里滩生活过,对这里的水文地貌了如指掌,霜姑娘能在危急时刻想起这些,足以证明柔妃就是你的前世之一。”
乌篷船继续前行,江面的水流渐渐平缓下来,夜色也愈发浓重。微风轻拂,带着几分凉意,吹在湿漉漉的衣衫上,令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林悦靠在毓敏怀里,小声问道:“毓敏姐姐,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啊?我好害怕。”毓敏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快了,你看前面,好像有竹林的影子了。”
众人顺着毓敏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的岸边,一片竹林在夜色中若隐若现,竹影婆娑,如墨画般意境深远。乌篷船缓缓靠岸,众人依次跳上岸,脚下的泥土湿润松软,带着青草的气息。青衣人转身对众人说道:“穿过这片竹林,前面就是古亭,柔妃娘娘就在那里等你们。”
竹林清幽静谧,月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如徐志摩笔下“揉碎在浮藻间,沉淀着彩虹似的梦”,朦胧而美好。风穿过竹林,叶梢相互摩挲,发出“沙沙”的声响,如恋人的低语般轻柔,混着众人轻缓的脚步声,竟有种别样的静谧。林悦好奇地挣脱毓敏的手,伸手触摸竹叶,指尖触到冰凉的露水,忍不住惊呼一声:“好凉啊!”她俯身捡起一片带着露水的竹叶,放在鼻尖轻嗅,一股清冽的草木香扑面而来,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脚下偶尔会踩到掉落的竹枝,发出细微的声响,在这寂静的竹林中格外清晰。
韦斌和李娜走在最前面,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韦斌手中的长刀握得紧紧的,嘴里念叨着:“这地方看着清幽,可别藏着什么埋伏,咱们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李娜白了他一眼:“你就不能盼点好的?柔妃既然派了人来接我们,应该不会害我们。”
行至竹林深处,一座古亭赫然出现在眼前,如遗世独立的隐士,静静伫立在月光之下。古亭为六角形制,四根朱红柱子支撑着亭顶,柱身因岁月侵蚀,红漆已然斑驳脱落,露出底下深褐色的木质。亭檐下垂挂着几个残破的灯笼,灯纸早已泛黄破损,内里的烛火早已熄灭,只剩空荡荡的灯架在风中微微摇晃。木质的栏杆与座椅虽已有些陈旧,边缘处甚至泛起了毛边,却仍透着几分古朴的韵味,正是诗中“竹林清幽古亭驻”的写照。古亭中央,一名身着白衣的女子背对着众人,身姿曼妙,长发及腰,如一朵盛开的白莲,在夜色中散发着清冷的气息,衣袂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宛如月下仙子。
“你们来了。”女子缓缓转过身,声音温柔如流水,却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忧伤,似浸了千年的寒冰,凉彻心扉。她的容貌与霜降有七分相似,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横波,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幽怨与沧桑,眼角的细纹昭示着岁月的痕迹,正是柔妃。她发间别着一支素银梅花簪,簪身泛着淡淡的光泽,与白衣相得益彰,更添几分清雅。林悦看到柔妃的容貌,惊得睁大了眼睛,忍不住惊呼一声:“霜姐姐,她……她长得好像你啊!简直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霜降心中巨震,望着柔妃,眼中满是疑惑与震惊:“你就是柔妃?我们……是什么关系?”柔妃看着霜降,眼中泛起一丝泪光,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孩子,我是你的前世之一。千年前,我是皇宫中的柔妃,而你的另一重前世凌霜,是我的贴身侍女。我们都深爱着殇夏,也就是现在的夏至,却终究落得个遗憾收场。”
夏至心中一紧,上前一步问道:“柔妃娘娘,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北方藩王的阴谋,你知道多少?”柔妃叹了口气,目光望向远方的江面,眼中满是回忆:“当年,我本是汐社的一员,汐社是由南宋遗民组成的诗社,我们借诗文抒发故国之思,坚守气节。后来,我为了获取北方藩王的情报,才进入皇宫,成为了宠妃。”
苏何宇闻言,眼中满是惊讶:“原来汐社并非只是为北方藩王提供帮助,你们一直在暗中对抗他!”柔妃点了点头:“汐社沉埋多年,表面上是为北方藩王效力,实则一直在收集他谋反的证据。只是北方藩王狡猾多疑,我们的行动屡屡受挫,许多汐社成员都惨遭杀害,只剩下我和少数几人。”
“那火纹玉佩和《竹梅图》的秘密,你也知道?”夏至追问道。柔妃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递给夏至:“这是汐社的令牌,有了它,你们就能进入汐社的秘密据点,那里藏着北方藩王谋反的全部证据。火纹玉佩不仅能开启凌烟阁的晓雾楼,还能调动汐社的残余势力。当年,你的前世殇夏为了保护火纹玉佩,被北方藩王的暗卫杀害,我和凌霜拼死才将玉佩藏了起来。”
霜降颤抖着接过玉佩,指尖触到冰凉的玉佩,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一段模糊却清晰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千年前,战火纷飞,一名身着白衣的女子(柔妃)和一名身着青衣的女子(凌霜),在乱军中奋力保护着一块玉佩,身后是追兵的嘶吼声与兵器的碰撞声。凌霜为了保护柔妃,硬生生替她挡下了致命一击,暗卫的长剑穿透了她的胸膛,鲜血染红了她的青衣。最终凌霜香消玉殒,倒在柔妃怀中。柔妃抱着凌霜的尸体,在江边痛哭,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落入江中,与江水融为一体,那哭声凄厉婉转,令人闻之落泪。
“凌霜……”霜降喃喃自语,眼中满是泪水。柔妃看着霜降,眼中满是惋惜:“凌霜是为了保护我才死的,我一直很愧疚。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寻找你们的转世,希望能弥补当年的遗憾。如今,你们终于来了,北方藩王的阴谋也该被揭开了。”
就在这时,古亭外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夹杂着黑鹰的怒喝。“不好!是黑鹰的人追来了!”李娜脸色一沉,手中的短剑立刻出鞘。柔妃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你们带着令牌,立刻前往汐社的秘密据点,那里有北方藩王谋反的证据。我来拖住他们!”
“不行!你一个人太危险了!”夏至立刻拒绝,“我们一起走,也好有个照应。”柔妃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能在有生之年见到你们,我已经很满足了。记住,一定要阻止北方藩王,为殇夏和凌霜报仇!”她话音刚落,便转身冲向古亭外,手中突然出现一把长剑,与黑鹰的暗卫缠斗在一起。
“柔妃娘娘!”霜降想要追上去,却被夏至拦住。夏至眼中满是坚定:“霜霜,我们不能辜负柔妃的期望。我们先去汐社的秘密据点,拿到证据,再回来救她!”众人深知事态紧急,便不再犹豫,跟着青衣人,朝着汐社的秘密据点跑去。
古亭外,战斗异常激烈,兵器碰撞的“叮叮当当”声、暗卫的惨叫声与怒喝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竹林的静谧。柔妃的武功极高,长剑在她手中如臂使指,挥舞得如行云流水般,剑光闪烁间,暗卫们纷纷倒地,毫无还手之力。她的身姿轻盈如蝶,在乱军之中辗转腾挪,白衣翻飞,宛如一朵在血海中绽放的白莲。黑鹰见状,眼中满是怒火,手中的弯刀猛地出鞘,刀身泛着森寒的光芒,直取柔妃的要害:“柔妃,你这个叛徒!竟敢背叛本王,勾结外人,我今日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柔妃丝毫不惧,眼神冰冷如霜,手中长剑一挑,挡住了黑鹰的弯刀,“当”的一声巨响,火花四溅。两人的武功不相上下,打得难解难分,刀光剑影交织在一起,令人眼花缭乱。柔妃的长剑如闪电般挥出,招招致命,直取黑鹰的胸口,黑鹰慌忙躲闪,却还是被剑风划伤了肩膀,鲜血瞬间流了出来,染红了他的黑衣。黑鹰心中一惊,深知自己不是柔妃的对手,再打下去只会吃亏,便心生退意,想要逃跑。
“想跑?没那么容易!”柔妃怒喝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决绝,紧追不舍,长剑再次挥出,直逼黑鹰后心。就在这时,一名暗卫突然从背后偷袭,长剑如毒蛇般直刺柔妃的后心,动作隐蔽而迅速。柔妃只顾着追击黑鹰,未曾留意身后的偷袭,躲闪不及,被长剑深深刺中,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白衣,如一朵盛放的红梅,在夜色中格外刺眼。她闷哼一声,缓缓回过头,眼中满是不甘与遗憾,目光望向夏至等人离去的方向,渐渐失去了神采,身体缓缓倒在地上,手中的长剑“哐当”一声落在一旁。
众人强忍悲痛,跟着青衣人一路狂奔,跑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终于来到了汐社的秘密据点。据点隐藏在一处隐蔽的山洞中,洞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挡,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若不仔细辨认,根本无法发现。青衣人伸手拨开藤蔓,带领众人走进山洞。山洞内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夹杂着淡淡的草木香,墙壁上挂着一些火把,火焰跳跃,照亮了洞内的景象,岩壁上布满了青苔,湿滑而冰冷。
山洞深处,一间石室赫然出现在眼前。石室中央,一张石桌上放着一叠书信和一张地图,正是北方藩王谋反的证据。苏何宇走上前,拿起书信,仔细阅读起来,眼中满是愤怒:“没想到北方藩王竟然联合了塞外的多个部落,想要在三个月后起兵谋反,夺取皇位!”
柳梦璃拿起地图,仔细研究起来:“你们看,这张地图标注了北方藩王的兵力部署和起兵路线。我们必须尽快将这个消息上报给朝廷,让朝廷做好准备。”夏至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坚定:“事不宜迟,我们立刻离开这里,前往京城。”
就在众人准备离开时,霜降的目光无意间扫过石桌,竟发现桌角静静躺着一支竹笛,竹身泛着温润的包浆,显然是被人常年把玩所致,上面用小篆刻着“殇夏”二字,笔触细腻,力道十足,正是夏至手中那支竹笛的同款。她走上前,轻轻拿起竹笛,指尖抚过刻痕,一股熟悉的暖意涌上心头,仿佛能感受到千年前残留的温度,眼中瞬间蓄满泪水,声音带着几分哽咽:“这是柔妃留给我们的,她一定是希望我们能完成她的遗愿,阻止北方藩王的阴谋。”
林悦靠在毓敏怀里,小声说道:“柔妃娘娘好可怜啊,她为了保护我们,牺牲了自己。”毓敏摸了摸她的头,眼中满是惋惜:“柔妃娘娘是一位英雄,我们一定会为她报仇的。”
众人收拾好线索,准备离开山洞。就在这时,山洞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不好,可能是黑鹰的援兵来了!”韦斌脸色一沉,手中的长刀立刻出鞘。夏至握紧手中的长剑,目光坚定地望向洞口:“大家做好准备,无论来的是谁,我们都要与之战斗到底!”
马蹄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山洞外,扬起一阵尘土。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夏至兄,别来无恙啊?”众人心中一惊,纷纷握紧手中的兵器,警惕地望向洞口。只见弘俊身着一身官服,腰束玉带,带着一群士兵,站在山洞门口,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身后的士兵列队整齐,手持长枪,气势威严。“弘俊?你怎么会在这里?”夏至心中满是疑惑,不知他此番前来是敌是友。
弘俊走上前,抱了抱拳:“夏兄,我是奉朝廷之命,前来调查北方藩王谋反一案。我早已收到消息,知道你们在这里,特意赶来接应你们。”韦斌眼中满是警惕:“你别想骗我们!谁知道你是不是黑鹰的人!”
弘俊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递给夏至:“这是朝廷的密令,你们看了就知道了。”夏至接过令牌,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是真的朝廷密令。他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原来是这样,多谢弘兄前来接应。”
弘俊说道:“夏兄客气了。北方藩王的阴谋重大,我们必须尽快将证据上报给皇上。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启程前往京城。”众人点了点头,跟着弘俊离开了山洞。
夜色中,众人的身影渐渐远去。古亭外的江水依旧流淌,竹林依旧清幽,只是那位身着白衣的女子,却再也不会出现在古亭中了。柔妃的牺牲,如一颗流星,在夜空中划过,留下了永恒的光芒。而夏至和霜降等人,带着柔妃的遗愿,带着北方藩王谋反的证据,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程。他们知道,这趟旅程将会是一场更加艰难的考验,但他们心中没有丝毫畏惧,因为他们知道,身后有逝去的亲人与朋友的期望,身前有天下苍生的安危。
途中,霜降靠在夏至的肩上,手中紧紧握着那支刻有“殇夏”二字的竹笛,眼中满是坚定:“夏至,我们一定要成功,不能辜负柔妃娘娘的牺牲。”夏至紧紧握住她的手,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我知道,我们一定会的。等这件事结束后,我会带你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起来,再也不过这种打打杀杀的日子了。”
风是江上来的风,吹在人脸上,凉津津的。天边透出些鱼肚白,光便从那缝隙里挣出来,照着往京城去的路。他们的脚步没有停。
七里滩的回澜总在的,竹林与古亭也总在的,只是那白衣的人,到底不见了。柔妃觅津,觅的是救国的路,也是逃不脱的缘。结局固然是散了,却留下一点不灭的东西,教后来的人觉着,路还可以走下去。
谁也不曾想,京城的路并不平坦。行至一处山坳,但见满山枫树冷森森的,红得像火,又像血。林子里斜挑出一角酒旗,在风里晃着,像是夜泊的客留下的。暗梅的残香,混着些野花的浊气,悄悄地浮散开来,底下仿佛藏着甚么勾当。那解愁的酒藏在何处呢?新的棋局已经布好,只等人坐下。这些,便是《庭枝影伫》里要说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