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清晨。
天光未明,东宫上空却响起了七年来未曾响过的**“承继钟声”**。
这钟,东宫所设,只在太子册封或摄政重权之日敲响。
一声响,昭示归位;三声响,意为权继;而今九声——天钟九响,象征帝位预定,权归一身。
整个皇城被钟声唤醒,百官惊动,百姓聚观。
而此刻的凤元君,却不在东宫,而是立于尚书台后殿,亲手颁布三项新政:
一、清查兵部三年内边镇军费流向,设专司交由韩聿掌理;
二、彻底整顿三司会审制,改“互查互审”为“案主独断”,重设责任归属;
三、重建东宫讲武堂,召选寒门进士、旧籍子弟,以才为本、再不问族望门第。
这三政一出,震动朝堂。
第一政,断军中蛀虫;
第二政,斩三司互相推诿之弊;
第三政,则是彻底打破士族垄断,立寒门新局!
一石三鸟。
更重要的是——这是凤元君未经凤后批准,直接颁布的首次政令!
林婉儿得报后,久久不言。
她坐在凤仪殿内,身着素色常服,目光沉如深水。
宫人问:“陛下要驳回吗?”
林婉儿却轻轻摇头:
“我曾说过,只看他三旬之政。”
“若他敢下这一步,就看他能不能扛住朝堂之压。”
她的目光,穿透窗外层层叠雪,落在远处东宫上升的光雾之中。
而东宫之内,凤元君脱去摄政朝服,换上东宫旧袍。
他走进那座曾被封锁七年的偏殿,命人将门上封条揭去,尘埃扑面,却无人退避。
石平低声问:“殿下,您真的要重启‘讲忠堂’?”
讲忠堂——东宫旧制,是太子讲学、观政、选才、密议之所。
昔年废太子之名,就是从这堂中传出,如今却要重新开启,岂非引众议再起?
凤元君却目光沉稳:
“若连自己的旧伤都不敢面对,如何配承大统?”
“我凤元君,不会再让人将这堂口变成一纸羞耻。”
他走入大堂,命人拂净案几,重新悬上写有“忠君明政”四字的匾额。
钟声再响时,他亲书第一道讲堂议题:
《帝位继统之议:权归人,非归血》
同一时间,清霁收到密信。
是凤元君以东宫之主身份,亲笔写来的一封请帖:
“三日后,讲忠堂启,愿与太学之首、天选之储,同议‘权与德’之辨。”
此信文义谦恭,言辞温润。
但在清霁眼中,却是锋利无比的邀请——或曰:挑战。
白芷衣惊讶:“他竟主动请你赴议?”
清霁淡笑:
“他在立势,我怎能不赴?”
他转头吩咐侍从:
“三日后,送我登堂之礼,一卷兵法,一枚玉玺。”
白芷衣微怔:“玉玺?”
清霁淡淡一笑:
“是当年凤元君被废前,亲手所封的东宫之印。”
“我要让他看看,他曾失去的东西——我是如何守着,又如何取回来的。”
风雪未止,朝堂却已热至沸点。
林婉儿知东宫设讲堂之事后,终于轻声笑了一声:
“一个以讲堂立威,一个以太学镇心。”
“我这两个儿子,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
身侧嬷嬷试探问:“陛下,太子之位……是否真该早定了?”
林婉儿缓缓闭眸,不答。
她知道,这一局,还远未结束。
而与此同时,齐恒之子齐慎被押入天牢,案中所查军银、兵粮、私兵三项俱全证据。
齐党彻底崩塌,二十年根基瓦解于一朝。
朝中旧派群龙无首,纷纷转投新主。
而这位新主,不是清霁。
而是——凤元君,摄政、东宫、讲忠三权合一,实为权归一身。
讲忠堂将开,东宫之路再起,帝位之争,终将一决。
而皇城上空,天钟仍响——
钟九,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