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夜雾在煤气路灯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纪白沿着泰晤士河支流的排污渠前行,腐臭的污水表面漂浮着动物尸体与破碎的玻璃瓶。转角处传来金属摩擦声,他下意识躲进阴影,只见三个蒙着面的男人正将一个麻袋拖进废弃仓库,袋口渗出暗红液体,在石板路上蜿蜒成可怖的痕迹。
“这批货比上次还新鲜。”为首的壮汉扯开麻袋,露出里面昏迷的少女。她的金发凌乱地黏在脸上,天鹅绒手套沾满污泥——是西区贵族小姐的装扮。纪白攥紧藏在袖中的银针,却见壮汉从腰间抽出一把带锯齿的手术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听说黑市最近流行活人器官交易,这细皮嫩肉的,能卖不少钱。”
仓库另一头突然传来铁链拖拽声。纪白屏住呼吸,看见铁笼里关着七八个孩童,最小的不过五六岁,他们的脚踝都戴着生锈的镣铐。一个褐发男孩突然扑到笼边:“放开姐姐!”话音未落,壮汉抡起铁棍砸在他头上,鲜血顿时染红了铁栏杆。
“把这些小崽子也处理了。”另一个男人掏出注射器,里面的绿色液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上周送来的货,在码头就断气了。”纪白认出那是氯仿,在同仁医院实习时,他曾用这药剂辅助解剖。当注射器凑近男孩脖颈时,他再也按捺不住,抄起墙角的铁管冲了出去。
打斗声在狭小的仓库炸开。纪白的银针精准刺入壮汉手腕,却被身后的男人用麻袋套住头。黑暗中,拳头雨点般落在他背上,恍惚间,他听见孩童的尖叫与河水拍岸声。千钧一发之际,仓库大门轰然倒塌,艾琳·怀特举着左轮手枪冲进来,她的风衣下摆沾满泥污,红色围巾在风中猎猎作响。
“国际刑警!放下武器!”艾琳的子弹擦过壮汉耳际,在墙上留下焦黑的弹孔。纪白趁机扯下麻袋,看见铁笼里的孩童们浑身发抖,他们的衣服上印着相同的标记——一只衔着匕首的乌鸦。壮汉见势不妙,抓起昏迷的少女冲向窗口,却被纪白甩出的银针射中膝盖。
“你们跑不掉的。”艾琳踢开壮汉的刀,用手铐将他锁在水管上,“从利物浦到伦敦,贩卖人口的链条我们跟了三个月。”她掀开少女裙摆,露出大腿内侧的蝴蝶纹身,“和上个月泰晤士河浮尸的标记一样。”纪白这才注意到,铁笼里的孩童们后颈都烙着相似的印记。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仓库角落的暗门突然打开。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男人闪身而出,他的燕尾服一尘不染,手中握着镶金手杖。“有意思。”面具男的声音经过特殊处理,带着金属般的回响,“东方来的法医,国际刑警的探员,看来这场游戏要升级了。”说罢,他抛出烟雾弹,刺鼻的硫磺味瞬间弥漫整个仓库。
当烟雾渐渐散去,原本站在原地的面具男竟然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艾琳见状,气得破口大骂,一边骂一边狠狠地踢向那个空箱子,仿佛这样就能发泄她心中的怒火。
然而,当她踢开箱子后,却意外地发现了暗门。好奇心作祟的艾琳,毫不犹豫地推开暗门,走进了密室。一进入密室,她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密室里堆满了账本,这些账本的纸页已经泛黄,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各种交易的日期、地点和金额。
纪白跟在艾琳身后走进密室,他随手翻开其中一本账本,当他看到其中一页的记录时,瞳孔骤然收缩。只见那一页上清楚地写着:1929年3月15日,上海港,货物:30名华人劳工;备注:运往伦敦地下拳场。
“他们不只是贩卖人口。”纪白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压抑着巨大的愤怒,“还记得邮轮上那些失踪的三等舱乘客吗?”
艾琳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她想起了那些失踪的乘客,心中一阵后怕。她下意识地扯下自己的围巾,紧紧地包裹住手臂上的伤口——那是在刚才的混战中,被那个壮汉的匕首划伤的。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孩童的啜泣声。纪白立刻警觉起来,他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发现一个褐发男孩正瑟缩在角落里,身上还戴着镣铐。纪白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解开了男孩的镣铐,当他看到少年手腕处那触目惊心的淤青时,心中不由得一紧。
“别怕,孩子。”纪白轻声安慰道,“我们会送你回家的。”
黎明前的薄雾中,警车的红蓝灯光刺破黑暗。纪白望着被押走的人贩子,想起白天看到的童工、妓女与乞丐。这座城市的阴暗面,远比他想象中更深邃可怖。
泰晤士河的浪花拍打着河岸,仿佛在诉说着永不见天日的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