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77星的夜晚难得清朗,辐射云散成丝丝缕缕,像被撕碎的星舰帆幕。
江逾朝靠在医疗站门口调试星图仪,星芒能量在指尖流转,把破损的屏幕焊出一片银河。
霍执明蹲在旁边给机械义肢上油,金属关节在星光下泛着冷光,却总往江逾朝那边蹭。
“朝朝,”他忽然掏出片金属板,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星际语,“你看这个。”
江逾朝低头,星芒瞳孔在板面上扫过,突然笑出声。
那些字符排列得像作战阵型,每个转折都带着激光刀刻字的狠劲:“你这是情诗,还是战术部署?”
霍执明的金属耳廓“咔哒”一声,红到了脖子根。
他在b-45星刻完第一百万字时,曾用余下的激光刀能量刻下这些句子,想着总有一天能念给江逾朝听。
“这是星际语的‘我爱你’,”他咳了声,指尖蹭过板面,“用坐标原点和曲率航线写的,科学院长老说这样……”
“这样很像你把作战会议纪要抄了一遍。”江逾朝接过金属板,指尖抚过刻痕,那里还留着霍执明掌心的温度。
十年前他绣披风时,针脚也是这样密集,却被对方嫌“干扰雷达”。
霍执明看着他的侧脸,星芒瞳孔在星光下亮得像双日凌空。
他想起在荒漠星刻字时,双恒星落日照着枯玫瑰,而现在这朵玫瑰就在眼前,带着被辐射淬炼过的温柔。
“朝朝,”他声音发紧,“我是说,你是我的坐标原点,所有航线因你弯曲。”
江逾朝“扑哧”笑出声,星芒能量不小心溢出,把金属板烫出个小坑。
“霍元帅,”他把板边塞回去,“你这情诗能把联邦军校的战术教材气活。”
霍执明挠了挠头,机械义肢蹭到下巴的胡茬。
远处小星举着辐射晶体跑过来,晶体在她掌心发着粉光:“星星哥哥,霍叔叔又把润滑油洒星图上啦!”
江逾朝回头,看见星图上蜿蜒的银色痕迹,正是霍执明刚才倒油时手抖留下的。
他拿起笔,在痕迹末端画了个圈,又在旁边补了个相切的圆。
“你看,”他把星图转过去,“这才是我们的故事。”
两个圆在星图上静静躺着,像两颗相邻的恒星,引力彼此缠绕,却又各自璀璨。
霍执明看着那圈润滑油被描成星星形状,忽然想起江逾朝曾说奥罗拉星的玫瑰在双日凌空时开放,而现在他掌心的老茧,刚好能嵌进对方画圆时的指痕。
“这是……”他指尖悬在星图上,不敢触碰。
“是相切的黑洞与星光。”江逾朝收回笔,星芒能量在笔尖凝成小光点,“不会谁吞噬谁,只会一起在宇宙里打转。”
霍执明的机械心脏猛地一跳,金属指节把星图边缘捏出了印子。
十年前他在舰桥上看江逾朝流泪,觉得情感是燃料杂质,而现在这“杂质”却让他的航线彻底偏离,却在x-77星的废墟里找到了归宿。
小星突然指着星图惊呼:“呀!霍叔叔的润滑油变成星星了!”
江逾朝看着那些被描成星轨的油迹,耳尖慢慢红了。
霍执明凑过来,下巴搁在他肩上,机械心脏的轰鸣震得人耳膜发疼。
“朝朝,”他在对方耳后轻声说,“那我再刻首情诗,这次用反物质燃料写,好不好?”
江逾朝的星芒瞳孔晃了晃,手里的笔差点掉在地上。
远处林副官的通讯器突然响起,说帝国舰队的探测器已进入比邻星区。
霍执明关掉通讯,机械义肢圈住江逾朝的腰,把人往怀里带了带。
“别管他们,”他看着星图上的相切圆,“先教我怎么用星际语说‘我爱你’,要像你画圆那样……”
“像我画圆那样肉麻?”江逾朝转身,额头撞在他下巴上,尝到一点金属味的机油。
霍执明笑起来,金属义肢小心地勾住对方的小拇指。
“对,”他低头,鼻尖蹭过江逾朝的唇,“要让全宇宙都知道,我的黑洞,永远围着星光转。”
小星捂着嘴偷笑,把捡到的辐射晶体塞进霍执明的工具盒。
江逾朝看着他泛红的耳廓,忽然想起十年前那个在舷窗边流泪的自己,和现在这个能笑着调侃情诗的霍执明。
星图上的润滑油星星还在发光,像极了“追妻号”的粉色尾焰,在荒芜的宇宙里划出温柔的痕。
“先修好星图仪,”江逾朝别开眼,声音闷闷的,“不然你的情诗没地方刻。”
霍执明乖乖拿起工具,金属手指却故意蹭过江逾朝的手腕。
那里有片淡淡的辐射斑,是他十年前刻字时,风沙落在江逾朝袖口的印记。
星图仪的屏幕突然亮起,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和背后x-77星诡谲的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