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林如海回到府中,心绪难平。
他独坐书房,望着窗外的一轮明月,思绪万千。
年少时高中探花,深得皇上喜爱,如今担任巡盐御史已有三年,虽仕途顺遂,却因丧妻之痛,心中始终郁郁寡欢。
今日在接风宴上见到皇贵妃,那眉眼间的神韵竟与亡妻贾敏年少时如出一辙,甚至比敏儿更添几分仙气,令他恍如隔世。
他回忆着娘娘入宫的时间,好似也就这两三年。
以往他并不在意后宫事务,对这位贵妃从未过多关注,没想到今日一见,竟让他心神震荡。
更令他意外的是,贵妃主动提出要接黛玉入宫小住,言辞恳切,眼中满是真诚。
林如海心中一动,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或许,这是敏儿在天之灵的指引?”他喃喃自语,眼中泛起一丝湿润。
想到黛玉自幼丧母,如今寄人篱下,虽得外祖母疼爱,但终究少了亲生父母的呵护。
若能入宫受贵妃照拂,或许能弥补几分缺憾。
林如海提笔蘸墨,铺开信笺,决定即刻修书一封,将此事告知金陵的贾母。
他笔走龙蛇,字里行间难掩激动之情:
“母亲大人膝下:
如海叩首。
今日御驾南巡至扬州,微臣有幸得见天颜,更蒙皇贵妃娘娘垂询。
娘娘慈爱,闻知黛玉聪慧,特允南巡回銮时接其入宫小住。
此乃天恩,亦是黛玉之福。
望母亲早做准备,待宫中旨意一到,即可送黛玉入京。
如海再拜。”
写罢,他轻轻吹干墨迹,将信笺装入信封,命心腹小厮连夜送往金陵。
做完这一切,林如海长舒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心中一块大石。
他望向窗外的夜色,扬州城的灯火如繁星点点,而他的思绪却已飞到了金陵,飞到了女儿黛玉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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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贾府内,贾母碧纱橱内。
黛玉正独自坐在自己床前,手中握着一方绣帕,眼中泪光盈盈。
原来,今日她与宝玉因琐事起了争执,宝玉一时口不择言,竟说她“小性儿”,黛玉心中委屈,回房后便再不肯见他。
紫鹃端着一盏热茶走进来,见黛玉神色黯然,轻声劝道:“姑娘,喝口茶吧,别气坏了身子。”
黛玉接过茶盏,却只是捧在手中,目光怔怔地望着窗外的竹影。
“紫鹃,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太过计较了?”黛玉低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
紫鹃连忙摇头:“姑娘哪里的话?宝二爷一时失言,您别往心里去。
他方才还特意打发袭人过来,说晚些时候亲自来赔罪呢。”
黛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却仍倔强道:“他来不来,与我何干?”话虽如此,手中的帕子却不自觉地攥紧了几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贾母身边的鸳鸯匆匆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喜色:“林姑娘,老太太请您过去呢,说是扬州老爷来信了,有要紧事与您商量。”
黛玉一怔,随即一喜,又不免心中疑惑:“父亲为何事来信?”
她连忙起身,随鸳鸯往贾母正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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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房中,王夫人、薛姨妈、王熙凤等人已齐聚一堂,见黛玉进来,贾母连忙招手:“玉儿,快过来。”
黛玉上前行礼,贾母将信递给她,慈爱地说道:“你父亲来信,说皇贵妃娘娘要接你入宫小住,这可是天大的恩典啊!”
黛玉接过信笺,细细读罢,心中既惊又喜。
她抬头看向贾母,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外祖母,这……玉儿从未入过宫,怕失了礼数。”
贾母笑道:“无妨,贵妃娘娘既点名要你,必是看中你的品性。何况有娘娘照拂,你在宫中定不会受委屈。”
王夫人也附和道:“是啊,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王夫人此时心里真是五味杂陈,她的女儿元春入宫做了宫女,后来得太上皇青眼做了御前奉茶。
如今太上皇禅位,元春也不知在宫里如何了,倒让这丫头登了青云梯。
薛姨妈拉着黛玉的手,温声道:“玉儿聪慧过人,宫中规矩一学便会。只是……”
她顿了顿,看向贾母,“娘娘为何突然要接玉儿入宫?”
怎么不是她的女儿宝钗呢?老天真是不公啊。
贾母摇头:“信中未曾细说,只道是娘娘的恩典。想来是如海在御前得了脸面,娘娘才格外垂青。”
黛玉低头不语,心中却泛起一丝涟漪。
她自幼丧母,虽得贾母疼爱,但终究敏感多思。
如今突然要离开贾府入宫,既期待又忐忑。
她不由得想起宝玉,若他知道此事,会作何反应?
正思量间,忽听门外传来宝玉的声音:“林妹妹可在里头?”
话音未落,宝玉已掀帘而入,见满屋子人,先是一愣,随即向贾母等人行礼。
贾母笑道:“宝玉来得正好,你林妹妹要入宫去见贵妃娘娘了,你可替她高兴?”
宝玉闻言,如遭雷击,呆呆地看向黛玉:“入宫?何时的事?”
黛玉见他神色,心中一软,轻声道:“方才接到父亲的信,说是贵妃娘娘的恩典。”
宝玉急道:“那……要去多久?”黛玉摇头:“信中未曾提及。”
宝玉一时语塞,心中惶惶不安。
他本想来赔罪,却听到这样的消息,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贾母看出他的心思,打趣道:“宝玉,你妹妹得了这样的机缘,你该为她高兴才是。”
宝玉勉强一笑:“自然高兴……只是……”他看向黛玉,眼中满是不舍。
黛玉与他四目相对,先前的气恼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淡淡的离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