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云逸拍了拍三轮车上的灰,慢悠悠地说:“刘老板,生意场上见真章,下次记得带合格的货来。”
说完,他蹬着三轮车扬长而去,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夜幕降临,韩云逸回到流云斋,将三轮车上的古董卸下来。那对顶箱柜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他点燃一支烟,靠在柜子旁,脑海中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家具厂这条线算是打开了,接下来就是扩大规模,建立稳定的供货渠道。而那个刘强,恐怕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正想着,店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韩云逸透过玻璃门往外看,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留着寸头的精悍男人站在门口,正朝他咧嘴笑着。
70年代末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洒在青石板路上,韩云逸蹬着三轮车穿过熟悉的街巷。车斗里的麻布袋下藏着收购来的旧书和瓷片,这些在当下不值钱的东西,在四十年后都是价值不菲的藏品。
三轮车停在一处老宅门口。
“云逸来啦?”开门的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姓张,是附近供销社的采购员。
“张叔,听说您这有些老物件要处理?”韩云逸熟络地打招呼。
张采购员摆摆手:“都是些破烂玩意儿,单位分了新房,老家具搬不过去,你要是看得上就拿走。”
院子里堆着几件老家具,多是普通的榆木柜子。韩云逸一眼扫过,目光突然定格在角落一堆木料上。
那是几根暗红色的木头,表面因为长期堆放已经积了厚厚的灰尘。但韩云逸的心跳还是不受控制地加快了——那纹理,那色泽,是黄花梨!
“张叔,这堆木头也不要了?”韩云逸努力让声音保持平静。
“那是我爹年轻时候收的,说是什么好木头,结果放了几十年也没人要。”张采购员不以为意,“你要就拿走,省得占地方。”
韩云逸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木料表面。这个年代黄花梨还没被炒起来,普通人根本不识货。但在2000年以后,这玩意儿论斤卖都是天价。
“张叔,这木头我确实喜欢,但不能白拿。”韩云逸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块钱,“这点钱您收着。”
“哎呦,都是朋友,要什么钱?”张采购员推辞着。
“规矩不能坏。”韩云逸硬是把钱塞进对方手里,然后麻利地把木料搬上三轮车。
临走时,张采购员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云逸,过几天省城有个小型拍卖会,都是咱们圈子里的人组织的。你要是有兴趣,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韩云逸眼睛一亮:“那敢情好,麻烦张叔了。”
“麻烦啥,到时候我来找你。”
蹬着满载而归的三轮车回到现代,韩云逸心情极好。刚把车推进流云斋,手机就响了。
“韩老板,出事了!”电话里传来老李急促的声音。
老李是台球厅的常客,五十多岁,儿子在台球厅帮忙看场子。韩云逸接手台球厅后,老李父子一直干得不错。
“别急,慢慢说。”
“刚才来了几个混子,把我儿子打了,还把台球桌的台布全划了!”老李的声音都在发抖,“我认出来了,领头的就是机械厂厂长的小舅子!”
韩云逸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记得那个小舅子,上次来台球厅闹事被自己轰出去,当时就撂下过狠话。
“人伤得重吗?”
“头上缝了五针,其他都是皮外伤。”
“报案了吗?”
“还没……我想先问问您的意思。”老李显然有顾虑,毕竟对方是厂长的小舅子。
韩云逸沉默了几秒:“你先带儿子去医院,医药费我出。台球厅先关门,等我处理。”
挂了电话,韩云逸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先去了趟工作室。他从黄花梨木料上切下一小块,用简单的工具做了两串手串。一串自己戴,另一串准备送给张采购员。
做完这些,天已经黑了。
韩云逸开车来到机械厂家属院,直接敲响了厂长家的门。
开门的正是厂长本人,看到韩云逸明显愣了一下:“韩老板,这是……”
“厂长,我想跟您聊聊今天台球厅的事。”韩云逸的语气很平静,但眼神里没有半点温度。
厂长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什么事?我不太清楚。”
“不清楚?”韩云逸笑了,“那我说清楚点——您小舅子今天带人把我台球厅砸了,把我员工打进了医院。这事儿,您打算怎么处理?”
厂长的脸色变了变:“年轻人嘛,可能是闹着玩……”
“闹着玩能把人头打破?”韩云逸打断他,“厂长,我今天来是给您面子。我现在给您两个选择——要么您现在就报案,咱们走法律程序;要么我自己带人去找您小舅子算账。”
“你敢!”厂长声音拔高。
您觉得我不敢?”韩云逸往前走了一步,“厂长,您应该打听打听,我韩云逸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我爹出事的时候,那些落井下石的人我都记着呢。您小舅子这次要是不给个说法,我不介意让他知道知道,有些人不是他能惹的。”
两人对视了几秒,最终还是厂长先移开了目光。
“我……我会让他去道歉。”
“道歉?”韩云逸冷笑,“医药费、台球桌维修费、停业损失,一共八万。三天之内,我要看到钱。另外,让您小舅子亲自来台球厅,当着所有人的面道歉。做不到,咱们法院见。”
说完,韩云逸转身就走,留下脸色铁青的厂长站在门口。
回到流云斋,韩云逸给老李打了个电话,让他安心照顾儿子。刚挂电话,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手里提着果篮。
“您是韩老板吧?我是厂长的小舅子……”男人的态度出奇的恭敬,“今天的事是我不对,这是医药费和赔偿,一共十万,您收下。”
韩云逸看着对方递过来的银行卡,没有立刻接。
“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