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对纽蒙迦德的反应并不惊讶,消息只是假称他“命不久矣”,又不是传他已经死了,格林德沃很沉得住气,他当然不会有什么出格的反应。
邓布利多抓紧剩下的这段时间安排凤凰社的任务,毕竟他死遁转入暗处之后,凤凰社还能不能顺利执行接下来的事,他心里没底,只能尽量给每个人都安排得足够精确。
时间紧张得很,这一届毕业后,周迢、西弗勒斯、莉莉等骨干巫师都将离场去麻瓜世界,他们并非完全、彻底离开,西弗勒斯还会经常回来检查诅咒的发展进程,可是干活总是不如在麻瓜世界时方便。
只有莱姆斯斟酌再三决定留在魔法界,但狼人的身份让他一直以来过于讨好,性格过于软和,适合辅助,没办法做主导。
如果詹姆斯无法站出来,等到他的诅咒最终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那么魔法界的人才就彻底断档了。
无人可用的急迫感追着邓布利多咬,他难得有几个休息放空的个人时间,想到现状,不由得后悔之前没好好锤炼潜力股们,比如詹姆斯。
……倒是他的优质潜力股们去锤炼提奥和西弗勒斯了。
不过,现在知道回归正途,倒也不算晚。
邓布利多给詹姆斯安排了一些小小的考验,其中包括彼得立场动摇一事。
朋友反戈,也是一种历练。
而此时的波特,确实如邓布利多所期望的那样,正在学习做一个合格的斗争者,当前的主要学科是,结交盟友。
这一代青年巫师最出色的就那么几个,所以波特认为自己出现在莉莉附近,这很正常。
他甚至学会了借亚瑟的“势”,比如和亚瑟约好帮他打下手,然后混进科魔拉多实验室,挤出僵硬的笑面对目前互相定位是“不熟悉的同校生”的夫夫俩。
周迢看亚瑟误以为自己又吸引到了新的同伴于是乐呵呵的样子,还有邓布利多愁苦的容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波特出现,只要他不找茬,正处于新婚期开心快乐的周迢可以无视他。
詹姆斯晃了两次,莉莉感觉非常奇怪,按照他的性格,提奥、西弗勒斯与劫道者最多也就到“陌生人”这个程度,视而不见才是常态,詹姆斯硬扯出来的僵化的笑容显得十分可怕。
更不要说詹姆斯还向她打听,送夫夫俩什么礼物合适。
莉莉总觉得他憋着什么坏,警惕、隐晦地回避这个话题,直到时间一天天过去,两边再也没起过任何冲突,小天狼星甚至和亚瑟分享了改装魔法机车的心得和技巧,并无偿让出了这部分专利给亚瑟。
莉莉这才愿意正视他们。
詹姆斯问,想缓和与提奥夫夫的关系,想送个礼物表示一下诚意,莉莉有没有什么建议可以给他。
莉莉看穿了他的真实情绪,一种“勉为其难地将就”,皱着眉:“缓和关系并不代表赠送礼物,特别是你们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送礼物来缓和关系。波特,太珍贵的礼物像居高临下的嘲讽,太平庸的礼物像敷衍。这个主意看起来傲慢透了。也许你应该诚恳地向被挑衅了整整六年的提奥和西弗勒斯道歉——那个暑假你们并没有发自内心地认错、道歉,而我们更重视‘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和‘自我批评’,意思是我们不在乎利益,更在乎‘志同道合’。礼物并非好的选项。”
詹姆斯心烦意乱,让他发自内心地道歉,那是不可能的,除了那个暑假,他承认他对不起卢平,也可能妨碍了邓布利多联结盟友的战略,其他的事他并不认为错在自己。
“但是他们和我们从根源上就不算‘志同道合’,莉莉,他们和我们的区别比我们和神秘人的区别还大!”
莉莉无比失望,闭嘴不言。
她没说的是,确实詹姆斯手上有一样提奥很需要的东西,隐形衣。
如果詹姆斯真心想和提奥和好,她会告诉他,但显然他不是,于是莉莉没提这件事。
提奥只是想要,并不是非要不可。
——
看在小天狼星免费交出机车专利的份儿上,周迢从莉莉那里听完詹姆斯的异常后,帮詹姆斯说了句软话,詹姆斯的动机很简单,他想帮邓布利多,当然也想顺便续保持和莉莉的关系,莉莉毕业离校之后,他总得有个理由继续联系她。
至于两个原因孰轻孰重,周迢没做任何评价。
莉莉的良心微觉刺痛,周迢安慰她说:“磨刀不误砍柴工,短暂离开魔法界是为了将来更好地领导魔法界,长远利益看,你继续深造也是正确的。”
莉莉知道他说得对,但是邓布利多中诅咒命不久矣了,她却选择毕业离校,太像临阵脱逃,而且她属实放不下霍格沃茨。
周迢很理解她的矛盾,他并不给她建议或者劝她抉择,由于莉莉得到的信息并不完整、全面,不论她做什么决定,他都认为是正确的。
时间过得非常快,6月底,学生们刚刚结束一切考试还没拿到成绩,周迢、西弗勒斯和亚瑟就收拾好行李回华国了。
首先抬上来的是一场盛大的婚礼,远超出西弗勒斯预料的,盛大的,婚礼。
西弗勒斯知道华国人在“性”方面非常保守,也知道他们的婚礼不那么“正常”,他以为的婚礼就和霍格沃茨举办的那场一样,隐秘,郑重,但简单。
实际上这场婚礼隐秘是隐秘了,规格很豪华,非要形容的话,像什么黄金石油国家的王子娶妻——从受到的待遇看,西弗勒斯才是王子,提奥是那个附属品。
同来华国的亚瑟为华国人对西弗勒斯的尊重和体贴啧啧称奇,回过神来后,他发现自己也享受差不多同样的尊重和体贴。
从飞机落地开始就有整个小团队为他服务,过关、出行、住宿、签协议……全程陪伴,出席婚礼或其他场合都有专人做造型、配服饰、全程护送和引导……
并且和他接头的人,风趣幽默,活泼可爱,一点儿也不拘束,也擅长做点发明创造,他们相见恨晚,当天就像亲兄弟一样亲密了,这个名叫赵棠的人是科魔拉多实验室华国总工程师,就和亚瑟一样,满脑子的奇思妙想。
最高光的时刻就是八月份的东南亚异常博览会,小范围公开飞天汽车、飞天机车、单人安全保障包,预告自判断自诊断的医疗扫描仪……亚瑟作为第一发明人、科魔拉多联合实验室的总工程师,发布产品信息后获得了全场起立鼓掌的待遇。
华国给他颁奖,发奖金(其中很大部分限制使用范围为国内),给他国礼,荣誉,物质……亚瑟无比感动,他从未被人如此尊重过,从小到大到现在。
原来他的那些,被视为玩物丧志的怪人才会感兴趣的爱好,真的这么有意义,之前他以为那些“好处”都是提奥和凯特骗他的来着。
他注意到,博览会上,Seveo实验室的待遇和他的相同,也就是说,华国认真对待任何“人才”,并不是为他上演特例。
亚瑟在华国过得非常开心,博览会后,他的异国兄弟还约他去爬长城,逛故宫,看升旗,到了离别的日子,兄弟送他登机,伦敦机场有华国专人来接机,给他接风洗尘……最后送他幻影移形回家。
第一站是伦敦的安全屋。
这个暑假,莫丽和五个孩子都住在伦敦连家的安全屋,和小连女士一家、伊万斯一家一起生活。
她们过得非常好,安全屋没有了艾琳——她已经回到霍格沃茨去了,提前准备新一年的教学活动——安全屋这边补充了两个勤工俭学的留学生当家教,因此一点也不需要莫丽操心。
莫丽和五个孩子都被养得白白胖胖,容光焕发,亚瑟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了,莫丽热情地拥抱他,孩子们也都很热烈地扎上来想听他的华国之旅,亚瑟的自豪感和荣誉感和虚荣心都被拉到了巅峰。
小连女士帮忙抱着双胞胎送他们一家回陋居,别有深意地说:“我们国家对人才一定是最尊重的,亚瑟先生当然值得。”
亚瑟和莫丽当时没听懂,一家人高高兴兴回到了魔法界,度过假期的最后两天,互相分享这个奇妙的暑假,一切又回到了常态,亚瑟该回去上班了。
还是那样的日常,一成不变的日子,仅有的惊喜是,亚瑟即将升职为副主管——尽管这个办公室一共就三个人,主管紧锁眉头,习惯性问亚瑟:“这次请假太长了,最近还在捣鼓你的那些玩意儿吗?你得以身作则,这是禁止滥用麻瓜物品司,不是改造麻瓜物品司,对吧?”
亚瑟:汗流浃背了。
过去一个多月的快乐,被人捧在手里呵护照顾尊重的隆重感、飘飘然的荣誉感,瞬间清零,繁花落尽后他又是那个灰扑扑的不太受欢迎的古怪巫师。
莫名其妙的失落感萦绕着亚瑟,好不容易熬完一天上班回家,进门看见摆在门口的华国国礼,一个粉彩大陶瓷花瓶,上面画着花枝和鸟,一对成鸟带着五个小鸟,象征他们一家七口。
中英双语写的一行字,送给华国人民的朋友亚瑟。
呜呜,华国人真好。
莫丽今天做的晚饭也是华国菜,华国厨子太优秀,亚瑟和她们母子六个全都吃胖了一圈。莫丽向连姐夫请教了一些菜谱,华国人给亚瑟赠送不少食材,为了带它们回国,就连报关都花了不少功夫,这次刚好就用上了。
美食丰盛,氛围融洽,妻子和儿子们脸上都是笑容,亚瑟觉得自己又行了,他将双胞胎抱到自己腿上,开心地告诉莫丽,他要升职了。
莫丽高兴地开了一瓶华国葡萄酒,醇厚的口感丝毫不输给欧洲传统酒庄出品的头牌,酒就像华国人一样,他们也许不像欧洲和鹰国那样高调、显眼,他们低调,但内涵深沉,底蕴厚得深不见底。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几天,华国送的物质奖励基本都用光了,奖金中可以兑换成英镑的部分也全部用掉了——亚瑟的爱好是很花钱的,养孩子也很花钱,比尔和查理都早早展现了自己的天赋,破坏力很强,家里一下子又困窘不少。
科魔拉多实验室已经从霍格沃茨撤离,亚瑟连最后的安乐窝也没有了。
似乎生活本来就该这样,如果他不曾感受过被人器重、个人爱好和能力得到最大限度挥发的生活是怎样,他会觉得生活本来就该是这样。
他的异国兄弟,赵,三个月后从华国寄来了一沓照片,他为华国开发的术法-家电联合产品又被选中获奖了,接下来他要干一个超级大项目,家用电器方向的,因为赵棠拒绝开发武器,华国在这方面完全尊重他,就只让他开发家用电器。
赵棠在信上感慨说,最初他也没想到他的意见会被重视。他抱着“反正我要表达”的态度提交意见说不想只做热武器,结果后来的工作安排显示,他真的被尊重了。
信的末尾,赵棠试探着问,自己还缺个搭档,既然亚瑟是科魔拉多实验室的创始人之一,科魔拉多搬回华国,为什么亚瑟不来呢?
如果是考虑孩子上学的问题,他定期送孩子到英国就好了,反正大使馆会搞定一切。
亚瑟看着那沓信纸和照片,原本只是有点失落的心情趋向复杂。
如果他不知道还能那样生活……他真的可以安然地接受现在,可是他已经知道了,并且深刻切身地体会过那种快乐。
他把信藏了起来,但没藏多久,刚学会到处爬的双胞胎很快就翻出了它们,紧接着比尔和查理都看到了,莫丽也被来自华国的邀请吓了一跳。
她一直以为以为那些天花乱坠的描述,只是丈夫压抑过头出现的幻觉,能获得一个装饰性的礼物(她还特意给它加上了保护咒语否则早就被一家五个调皮鬼弄坏了),就很不错了……竟然是真的???
于是这天亚瑟回到家,只见全家人都很严肃地等着他。
这一天韦斯莱家的议题是:是否接受科魔拉多实验室(华国)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