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后，乔蔓青起了个大早。
她精心挑选了几样品相极佳的药材。
一株须发皆全、形若人形的野山参，一朵色泽紫亮、肉质肥厚的灵芝，还有一小捆纹理清晰、香气浓郁的霍山铁皮石斛。
全都用软布和油纸仔细包好，放进一个半旧的帆布包里，顺手放进空间。
跟家里交代了一声，说是去省城看看有没有适合幼儿园的新教材和玩具，顺便逛逛。
其实是因为一直合作的药材商老周，这次很不地道，故意压她的价格。
所以她联系了上回的郭先生，但是人家要求她带着样品到省城面谈。
沈麦冬本想陪她一起去，但被乔蔓青以“你工作忙，这点小事我自己能行，正好也去看看省城现在什么样了”为由劝住了。
她不想事事依赖丈夫，尤其是这笔“启动资金”的来龙去脉，她需要完全自己掌控。
坐上长途汽车，颠簸了将近四个小时，才到达省城。
比起军区所在的城镇，省城果然热闹许多。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省城，可这次又有了新鲜的感觉。
街道上行人如织，自行车铃声此起彼伏，偶尔还能看到几辆小汽车驶过。
沿街的店铺明显多了，虽然大多还是国营的招牌。
但一些个体经营的小吃摊、修理铺已经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透着一股勃勃生机。
按照郭先生留下的地址，乔蔓青找到了位于城东一片相对安静区域的一座小院。
青砖灰瓦，门庭并不显赫，但打扫得十分干净。
她叩响门环，心里略微有些忐忑。
一位穿着干净中山装、精神矍铄的老人开了门，目光锐利地扫了她一眼，落在她手中的帆布包上。
“请问找谁？”
“您好，我姓乔，之前电话联系过郭先生，是关于药材的事。”乔蔓青礼貌地说。
老人点点头，侧身让她进去，“郭先生正在等您，请跟我来。”
院子不大，但布置得十分雅致，种着些花草，角落里还有一个小水池，养着几尾锦鲤。
老人引着她走进堂屋。
堂屋里的摆设中西合璧，既有红木桌椅、山水字画。
也有一台显然是从海外带来的留声机，正播放着舒缓的古典音乐。
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穿着丝绸褂子、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正坐在桌旁泡茶。
他面容清癯，气质儒雅，不像商人，倒更像一位学者。
见到乔蔓青，他微笑着站起身，伸手示意，“乔同志，一路辛苦，请坐。”
“郭先生，您好。”乔蔓青落落大方地坐下，将帆布包放在身旁的椅子上。
“冒昧请您前来，实在是因为电话里说不清楚。”郭文远亲自给她斟了一杯茶，茶汤清亮，香气扑鼻，“乔同志带来的样品，可否让郭某一观？”
乔蔓青打开包裹，将几样药材小心翼翼地推到郭文远面前。
郭文远眼神立刻变得专注起来。
他拿起那株野山参，从口袋里掏出放大镜，仔细查看它的芦碗、艼须、纹理，又凑近闻了闻气味，脸上渐渐露出惊叹之色。
接着又仔细查验了灵芝和石斛，他的动作轻柔而专业，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良久，他放下放大镜，长长舒了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看向乔蔓青，“乔同志，恕我直言，这些药材品相之好，年份之足，灵气之丰沛。”
“郭某生平罕见，尤其是这野山参，怕是至少百年以上，而且保存得极其完美，药力几乎没有流失，这太不可思议了。”
乔蔓青心中一定，面上却只是微微一笑，“郭先生是行家。这些都是家里老一辈机缘巧合留下的，或者是深入老山林偶然所得，绝对保证是野生真品。”
她刻意模糊了来源，这是她早就想好的说辞。
郭文远显然也不打算深究来源，他的注意力完全被药材本身吸引。
“我明白。”他点点头，沉吟片刻，“老周压你的价，是他眼拙，或者说，他的渠道和见识，根本消化不了这样的极品。”
“这些药材，在他手里是明珠暗投，但在我这里，它们能遇到真正识货、也需要它们的人。”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些，“乔同志，我也不跟你绕弯子，这些药材，我全要了。”
“价格，就按老周之前给你的最高价，再上浮三成，你看如何？”
乔蔓青心中一震。
这个价格，远超她的预期！
空间里堆积如山的药材若都能以此价出手，那将是一笔惊人的巨款，足够她实施很多计划。
但她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平静地问，“郭先生如此爽快，想必不只是为了收购这批药材吧？”
郭文远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痛快。不错，我看重的不只是这批货，更是乔同志你这个人，或者说，你背后的‘渠道’。”
他指了指桌上的药材，“能拿出这种品质的药材，绝非偶然。我希望我们能建立长期稳定的合作。”
“以后你有任何类似的药材，无论种类，无论数量，只要品质有保障，我照单全收，价格绝对让你满意。”
“而且，资金、运输，这些你都不用操心，我会安排妥当。”
这正是乔蔓青想要的！
一个稳定、高价、且安全的出货渠道。
“郭先生快人快语，我也就直说了。”乔蔓青放下茶杯，目光清亮，“长期合作可以，但我有几个要求。”
“请讲。”
“第一，交易必须绝对保密，对你我都好。”
“这是自然。”郭文远毫不犹豫地点头。
“第二，交易方式和地点，需要灵活安全，具体每次再议。”
“可以，以你方便为准。”
“第三，货款......”乔蔓青顿了顿，“我希望能尽快结算，并且，我需要一部分外汇券或者美元。”
这个要求让郭文远略微挑眉。
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看似温婉柔美的年轻女子。
在这个年代，能想到要外汇的人，眼界和野心都不一般。
他笑了笑，“没问题。虽然有些难度，但我想办法解决，看来乔同志所图不小啊。”
乔蔓青也笑了，“只是为将来做点打算而已，那么，郭先生，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