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怎么能联合着子由哥这么‘调戏’子瞻哥呢?”御书房内,苏小妹——如今位份尊贵的苏昭容,正亲手为秦济斟上一盏新茶,语气带着几分娇嗔的埋怨,“猎场上的趣事,风一样传遍了六宫。妾身在深宫也被连带着笑话了,都说我们苏家兄妹,一个‘射木桩’,一个‘坑兄长’,好不热闹!”她说着,自己也忍不住抿嘴笑了,显然并未真恼。
秦济接过茶盏,看着眼前这位宠妃宜喜宜嗔的模样,心情更是愉悦。他故意板起脸,眼中却满是笑意:“哦?我们的苏昭容在后宫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吧,谁敢这么笑话你?说出来,朕替你出气。”
苏小妹眼波流转,轻哼一声:“陛下少来!这‘笑话’的源头可不就是您吗?您和子由哥一唱一和,把我那‘心比天高,箭穿木桩’的兄长架在火上烤,可不就成了阖宫的笑谈?连带着臣妾走在御花园,都有小宫女偷偷掩嘴笑呢。”
“心比天高,箭穿木桩?”秦济重复了一遍这八个字,终于忍不住朗声大笑起来,“妙!妙啊!小妹,你这总结,比你兄长的《射木吟》还要精辟三分!看来你们苏家这伶牙俐齿、妙语连珠的家风,是一脉相承啊!”他放下茶盏,饶有兴致地问,“怎么,你兄长真要写《射木吟》了?”
“可不!”苏小妹佯装无奈地叹了口气,“昨日就来信了,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打油诗,说是感念陛下恩典,特作此诗以记盛事。还特意强调,要‘如实记录’,包括那阵‘恰到好处’的秋风。信末还问妾身,宫中有没有上好的金疮药,说是子由哥因为‘撺掇有功’,被他‘失手’推搡了一下,扭了手腕。”
“哈哈哈!”秦济想象着苏辙被“报复”的场面,笑得更加开怀,“这兄弟俩……子由那点小心思,哪里瞒得过他兄长?这‘失手’推搡,怕也是子瞻蓄谋已久吧?”
他摇摇头,眼中满是看戏的兴味,“那《射木吟》呢?快念来朕听听,定是绝妙好辞。”
苏小妹清了清嗓子,学着兄长的腔调,抑扬顿挫地念道:
“君王秋狩意气豪,敕令文臣试弓刀。
雕弓勉力开满月,一箭离弦破云霄。
奈何天公不作美,偏送西风来作妖。
穿杨神技成虚话,木桩无辜遭洞凿!
观者拊掌皆绝倒,笑煞满朝文武僚。
幸得圣主恩泽广,赐酒压惊慰辛劳。
自嘲本是弄墨手,强挽雕弓徒惹嘲。
他年若写射猎赋,定将木桩列头条!”
念罢,苏小妹自己先笑得花枝乱颤:“陛下您听听,他这哪里是自嘲,分明是拐着弯儿控诉您和子由哥呢!尤其是最后一句,‘定将木桩列头条’,这怨念可深了去了。”
秦济听得拍案叫绝:“好!好一个‘木桩无辜遭洞凿’!好一个‘定将木桩列头条’!子瞻这自嘲的本事,化尴尬为绝妙文章的本事,当真是天下无双!朕看这《射木吟》甚好,当传抄邸报,让满朝文武都欣赏欣赏苏学士的‘神射’之功与锦绣文采!”
“陛下!”苏小妹跺脚娇嗔,“您还嫌不够热闹吗?这要是传出去,我兄长这‘木桩学士’的名号可就坐实了!妾身在宫里更要被笑话了!”
“谁敢?”秦济笑着拉过苏小妹的手,将她带到身边坐下,语气带着安抚,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宠溺,“朕说了,你是昭容,位份尊贵。旁人若敢拿此事当面取笑于你,便是对你不敬,对朕不敬。”
他顿了顿,眼中狡黠的光芒一闪,“不过嘛……私下里说说笑笑,博君一乐,倒也无伤大雅。毕竟,你兄长这两箭,可是射出了我大周君臣同乐的佳话。”
苏小妹闻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伏在秦济肩头,粉拳轻捶:“陛下!您……您这是唯恐天下不乱!”
秦济搂着她,笑得惬意,“你看你兄长,他可曾真的着恼?朕看他乐在其中得很。有如此豁达诙谐的臣子,有你们这对妙趣横生的兄妹,是朕的福气,也是大周的福气。”
他捏了捏苏小妹的脸颊,“好了,爱妃莫恼。为了补偿你‘受牵连’之委屈,朕今晚就在你宫里用膳,如何?顺便……朕也好奇,子由那扭了的手腕,到底严不严重?需不需要朕派太医再去‘慰问’一下?”
苏小妹抬起头,看着秦济眼中促狭的笑意,知道他是故意想看苏辙的窘态,无奈地嗔了他一眼,最终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深宫之中,能得君王如此亲昵的玩笑与庇护,兄长们虽常被“戏弄”却圣眷不衰,家族荣宠日盛,她心中的那点小小的“委屈”,早已被一丝与有荣焉的骄傲所取代。
她依偎在秦济怀里,轻声应道:“那……臣妾让御膳房备些好菜,再差人去问问子由哥……嗯,‘伤势’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