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悠觉得自己似乎是死了,飘在半空中,他听到有人在说话了,但自己却睁不开眼睛。
是锦哥吗?
他仿佛回到了朔城的时候,他的身量变小了,声音也很稚嫩。
“锦哥,我想要这个。”他听到自己稚嫩的声音道。
“好阿冉,我给你买。”
段锦的身量也变小了,他就比自己高半头,递给了自己一串糖葫芦。
自己咬了一口,好甜。
“锦哥,你吃。”他将糖葫芦举到段锦嘴边,笑眯眯地看着他。
段锦倒也不客气,一口咬了四个。
杨悠举着还剩下两个山楂的糖葫芦欲哭无泪,他有些不高兴,噘嘴:“锦哥,明明你不爱吃甜的,怎么吃这么多。”
他听到段锦嘿嘿笑起来:“我就喜欢吃你的糖葫芦。”
忽然,段锦长大了,他将自己搂在怀里,温热的气息喷在自己耳边,低声道:“阿冉,我心悦你。”
“锦哥,我也心悦你。”他听到自己害羞地说。
他又听到兵戈铁马的声音,他在战场上,看着自己身边的战士一个一个死去。
他又听到段锦说:“阿冉,我们西边也遭到了偷袭,我一定要取胜。”
但戈基的话也在他耳边响起:“他们两个月前就占领了平山城。”
一滴眼泪从杨悠紧闭的眼睛里流出来,他似乎在做梦,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现在皱着眉,似乎遇到很难过的事,睫毛快速地抖动着,似乎要醒了。
杨敏行心疼地望着他,轻轻为他擦拭额头道:“少爷,少爷。”
但杨悠又不动了,陷入了昏迷中。
杨敏行松了一口气,望向江面。
现在他们漂在一条小渔船上,无影无踪,不会有任何人发现的。
杨敏行看到杨悠这个样子,想起来这几天的事。
那天,他在御书房说服了陛下,想要由他来负责杨悠的事,便央求王公公领他去。
他一进到监狱的刑房,脑子就是一片空白。
杨悠被挂在上面,身上血肉模糊,找不到一块好肉了。
他无声无息地垂头,仿佛死了一般。
杨敏行急忙上前,将行刑的人推开,抖着手放到杨悠的鼻子下面,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还有一口气在。
“方大人。”他转身厉声道:“此人是关键犯人,你想要打死他?”
方玉宇却不怕他:“杨大人,你少管闲事,陛下让我便宜行事,我这还手下留情呢。”
“方大人,如果他死了,我让你陪葬。”杨敏行狠狠道,然后吩咐狱卒将杨悠放下来。
狱卒看看方玉宇,又看看杨敏行,左右为难。
这时,杨敏行喊道:“王公公,你还不来?”
王公公从外面信步过来,用手帕捂着嘴,厌恶道:“太臭了。一股血腥味。”
方玉宇却也不敢说什么,只是鞠躬行礼:“王公公,您怎么来了。”
杨敏行握紧拳头,真的是想给他一拳,但也知道自己现在仰仗他做事,不敢轻举妄动。
王公公看了杨悠一眼,故作惊讶道:“方大人,你怎么将人打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快放下来,放下来。”
这时,狱卒才急忙将杨悠放下来,架住他。
就算如此折腾,杨悠也未醒过来。
杨敏行着急,不敢再耽误时间,急忙道:“方大人,陛下有令,这件事由我负责了。”
“什么?”方玉宇不敢相信,猛地望向那王公公,见他微微点头,才知道他说得是真的。
“是。”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应道,有些狠毒地看了杨悠一眼,拂袖离开了。
王公公受不了里面的味道,给杨敏行说了一声,要离开。
杨敏行急忙去送他,走到监狱门口,王公公还特意嘱咐了几句,他也不得不听。
等王公公走了,他也不敢耽误时间,快速回到刑房,见狱卒还架着杨悠,不知道该怎么办。
急忙上前接过去,喝道:“快去请大夫。”
狱卒还犹豫不前,杨敏行从袖子里扔出来一个荷包,厉声道:“快去。”
狱卒将荷包捡起来,发现里面全都是银锭,急忙道:“是,大人。”
杨敏行怕自己动作大了,弄疼杨悠,急忙吩咐两个人将他抬到他的牢房里面。
牢房之前收拾过,很是干净。
狱卒将杨悠放下去,便躬身退下。
杨敏行急忙吩咐道:“快去打盆热水。”
“是。”
杨敏行伺候杨悠也习惯了,很快将他脸擦了一遍,他本来想擦他的身子,但他身上伤痕累累,根本无处下手。
“大夫怎么还不来?”杨敏行大声呵斥道。
“大人,来了,来了。”
一个狱卒拉着一个大夫急忙跑过来。
那个大夫从来没有在监狱里看过病,看到这个样子,直接扑腾一声跪在了地上。
杨敏行急忙过去,行礼道:“先生,快去看看少爷。”
“是,是。”那个大夫起身,低着头,也不敢多看,急忙上前,看到血肉模糊地杨悠,微微摇头,造孽呀。
果然,牢房有钱没钱千万别进来,否则只能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了。
他低头为病人号脉,很快,他的眉头皱起来了。
他放下左手,又拿起右手,眉头越皱越紧。
杨敏行见他闭着眼,眉头紧皱,小声问道:“先生,怎么了?”
那个大夫将杨悠的手放下,轻叹:“大人,这位少爷的鞭伤倒是没什么,只是...”他顿了一下。
杨敏行着急地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之前为了压病,吃了一种药,此药药性极大,虽然能压制住病气,但反噬很大,这位少爷可能气急攻心,又加上受了伤,现在病气已经又要涌上来了,可能...”
杨敏行心里一突,眼泪就要流下来了:“难道没救了?”
大夫叹气摇头:“只能一试了。”
杨敏行一把抓住他的手:“大夫,求你了,一定要救活他。”
“哎。”大夫重重叹气。
他先将杨悠身上的伤处理了一番,然后又拿出银针扎在他的耳边、额头上。
随着头上的针越来越多,杨悠倒是渐渐安稳下来。
然后,那个大夫再将银针全部收起来,擦擦额头上的汗,对杨敏行叹气:“晚上可能要发热了。”
杨敏行微微点头,恭敬地送他离开,回来站在一旁望着杨悠,想着自己的计划要提前了,要不少爷可能要被磋磨死了。
他吩咐狱卒道:“好生看着,我出去一趟。”
“是,大人。”
杨敏行出了监狱,直奔太师府。
而此时,太师府,除了郝信阳外,刘寻雁也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