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穗和陆与深刚到商场门口，看到宋迟意扶着腰朝他们挥手。
她穿着米白色孕妇托腹裙，头发松松挽起，走过来，目光在陆与深的陌生面孔转一圈，笑着问：“这位是？”
“刚认识的小朋友，”温穗神色坦然：“你叫他小深就行。”
宋迟意一听就知道她把对方当小孩，不过看这少年的面容也确实年轻，当即挽上她胳膊，跟陆与深打招呼：“小深你好啊，叫我迟意姐或者宋姐都可以。”
“宋姐。”陆与深从善如流地喊人，只是看向温穗的眼神藏着几分失落。
如果姐姐介绍他的时候，能去掉前面的小字就好了。
其实他并不小的。
宋迟意轻车熟路地带着温穗拐进母婴区。
她摸着货架上的小袜子，拿起来放在掌心比划，“你看这小熊图案多可爱，我把他们家这个系列不同颜色的都买了。”
以周颂的家世背景，她完全不需要出门自己采购这种东西。
实在是憋得无聊，加上她吃得多微微发胖，医生建议她多走动助于恢复，才想着出来逛街。
温穗见宋迟意又拿起奶瓶套装端详，直接让陆与深把购物车推到她面前，自己跟在二人旁边，“预产期什么时候？”
“明年三月份，”宋迟意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手不自觉抚上自己微隆的小腹，问道：“穗穗，你和陆哥结婚也有段时间了，怎么还不要个孩子？趁年轻生养恢复快。”
温穗正在看一件婴儿连体衣，闻言动作顿了顿，语气平静道：“没打算要。”
“啊？是不喜欢吗？”
“是他不要。”
气氛瞬间停滞。
“难道陆哥不行？”宋迟意讶异地张大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个。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别忘心里去。”
她知道温穗和陆知彦关系不好，不要孩子也挺正常。
但万万没想到主动拒绝生孩子的人是陆知彦。
毕竟按常理讲，像他们这种家里真的有皇位需要继承的家庭，孩子自然是生得越早越好，方便培养。
宋迟意以为自己戳温穗伤疤了，顿时有些自责。
温穗一愣，心里哭笑不得。
她敢保证，陆知彦那方面绝对没问题。
但她没试过其他人，所以不清楚他算什么程度。
“没关系，”温穗摇摇头，“只是这话你别当着周颂的面说，他可能会不高兴。”
宋迟意对她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懂得懂得，男人就那点事，我都明白。”
后面推车的陆与深默默低头，假装没听见。
又逛了会，转上珠宝店的时候，周颂突然找了过来。
他手里提着给宋迟意出门用的东西，刚走到几人面前，一眼便看见温穗身边的陆与深。
镜片后那双眼霎时变得锐利，在少年洗得泛白的t恤和乖巧姿态上停留片刻，眉梢浅浅皱了下，带着审视的意味。
陆与深察觉到周颂的打量，却只是规规矩矩站在温穗身侧，等周颂走近，还主动让开位置。
这个男人对他有莫名的恶意。
“我老公周颂，”宋迟意说完，又指向陆与深介绍：“这位是刚认识的新朋友，陆与深。”
陆与深嘴角弯起，笑得格外乖顺，礼貌地喊了声：“周先生。”
周颂点点头，没多说什么，视线却不动声色地在陆与深和温穗之间看了一眼。
变成四人行，陆与深当过导购，遇到温穗和宋迟意感兴趣的东西，特别嘴甜会来时，时不时赞温穗眼光独到，接着夸宋迟意孕期气色好。
温穗反应平淡，但宋迟意被哄得笑不拢嘴。
周颂看着他忙前忙后拎包递水，对比自己沉默无言的样子，心里愈发觉得这少年过于殷勤。
分别前，他趁宋迟意和陆与深去停车场找车，特意叫住温穗，示意她到旁边聊聊。
温穗疑惑，站着没动：“周总有事直说。”
见她执意，周颂原本打算给她留点面子，现在也不用了。
他慢条斯理地推眼镜，声线淡冷道：“温穗，你要是真心喜欢那个服务生，就别再纠缠知彦。”
顿了顿，他目光投向不远处正帮宋迟意开车门的陆与深，说：“那服务生其实跟你挺配，也挺懂事。选好了就痛快点做决定，拖着对谁都没好处。”
理所当然的说教语气，听得温穗头疼，直接抬手打断，淡声问：“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喜欢他？”
“不喜欢？”周颂蹙眉，“所以你又准备用对付知彦那套，对付他？”
温穗满头雾水。
她什么时候对付过陆知彦？
然而周颂却将她的沉默当成默认，嘴角那点弧度染上讥讽：“温穗，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无耻。”
“对付？”温穗愣了下，盯着周颂眼中毫不掩饰的敌意，只觉荒谬，“我和陆知彦的过往，你真的什么都清楚吗？”
周颂低低冷笑：“你当初怎么设计嫁进陆家，现在又怎么在外面招摇过市，当其他人都忘了？知彦念着陆爷爷的临终嘱托由着你闹，你就蹬鼻子上脸？”
“设计嫁进陆家？”
温穗喉头涌上一股涩意，差点气笑出声。
陆家为顾全脸面，从未对外公开陆知彦突然结婚的原因。
她也很少出席他们的场合，竟然没听过这种谣言。
以至于她都不清楚，除了抢走秦羽位置的旧闻，还有用计谋嫁进陆家的脏水也泼到她身上。
温穗突然懂了周颂和许鸣则的恶意从何而来。
在这些人眼里，她或许一直都是个不择手段的心机女。
那陆知彦呢？
他默许秦羽以女朋友的身份自居，其实也是这样想的，对吗？
毕竟按他的心意，本该站他身边的人，从来只有秦羽。
温穗指尖一点点发凉，张了张嘴想反驳。
周颂已经转身走向宋迟意，扔下一句好自为之。
阳光透过商场玻璃将温穗笼罩，难以驱散骨子里的寒意。
她静静站在原地，半晌没动。
难怪陆知彦宁愿宠秦笙笙那个替身也不回家，难怪整整三年她始终捂不热那颗心。
原来，他从最开始就觉得她工于心计，厌恶她，冷落她。
陆与深拎着购物袋跑过来，见她脸色苍白，吓得东西都掉了，飞快跑到她身边，语气充满担忧：“姐姐，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