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铁的手指轻轻滑过妲嫒的腰线,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妲嫒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随即软了身子,将头靠在他肩上,任由他的另一只手不老实地往更深处探去。屋里光线暧昧,弥漫着一股劣质香水与汗水混合的气味。
“铁哥,你今天……有心事?” 妲嫒抬起水汪汪的眼睛看他,声音黏腻,带着刻意的讨好。她跟了郝铁半年,知道这个男人的“思考”,往往是某种疯狂计划的前兆,就像他“思考”着去摸老虎屁股,然后真的就带人去抄了对头的地盘,用一根包了铁皮的棒球棍,敲碎了人家赖以成名、据说曾一拳打死过人的膝盖。
郝铁没立刻回答,只是动作越发粗暴。直到妲嫒发出一声不知是痛苦还是欢愉的短促呜咽,他才像回过神,盯着天花板上斑驳的水渍,慢悠悠地开口:“我在想……老虎。”
“老虎?” 妲嫒有些迷蒙,不明白这凶兽为何能在此刻闯入铁哥的脑海。
“嗯。你说,那么大的家伙,尖牙利爪,为啥就成不了人怀里的猫呢?” 郝铁自顾自地说下去,声音平静,与他手上的动作形成诡异的割裂,“野性难驯,块头太大,吃得还多,关键是……不合规矩,上头不让养。”
妲嫒不懂他在说什么,只觉得身上男人的气息骤然冷了几分,让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她只能更紧地贴上去,试图用自己的体温驱散那突如其来的寒意。
“不合适的,硬要往家里带,就是祸害。” 郝铁低声总结,像是终于说服了自己某个难题,随即翻身将妲嫒完全压在身下,结束了这场漫无边际的“思考”。
窗外,这座名为“江城”的钢铁丛林正沉入夜色。对郝铁而言,这座城市也是一片弱肉强食的丛林,而他,自认是盘踞一方的掠食者。他想起前几天“思考”过的航母,那玩意儿贵得吓死人,但真开出来,谁不得退避三舍?力量,从来都是最直白的语言。他又想到那些数学家,脑子里转着普通人看一眼就发晕的符号,却能撬动整个世界。智慧和暴力,看似两极,在某些层面上,或许是同一种东西的不同形态——都是凌驾于规则之上的力量。
他郝铁没什么文化,不懂数学,也造不起航母。但他懂得最朴素的道理:在这片江湖,你得是老虎,不能是南瓜——哪怕南瓜再有营养,也上不了主桌。你得像公鸡打鸣,时时刻刻用拳头宣告,这块地盘,姓郝。那些武林高手?电影里飞檐走壁,真到了几百号人拿着家伙对冲的战场,屁都不是。个人的勇武,在组织的暴力面前,渺小得像江西十二景里的一粒尘埃,美则美矣,无足轻重。
三天后,城西老码头废弃仓库。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灰尘和隐隐的血腥味。几盏昏黄的防爆灯挂在生锈的钢梁上,将仓库深处切割出明暗交织的囚笼。郝铁坐在一张不知从哪个办公室搬来的破旧转椅里,指尖夹着的烟已经燃了半截,灰白色的烟灰颤巍巍地悬着,迟迟没有落下。
他面前跪着一个人,或者说,一团勉强能看出人形的血肉。那是“泥鳅”,西区老杆子手下的头号打手,以滑不留手、下手阴狠着称。此刻,“泥鳅”像一摊烂泥瘫在地上,双臂以一个怪异的角度扭曲在背后,脸上糊满了血和灰,只有胸腔还在微弱地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郝铁身后,黑压压站着二十几号人,清一色的黑色短打,手里提着钢管、砍刀,沉默得像一排影子。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
“铁哥,‘泥鳅’的嘴撬开了。” 一个脸上带疤的汉子凑到郝铁耳边,低声说,“和咱们摸到的情况差不多。老杆子从南边弄来一批‘新货’,纯度高,价钱比市面低三成。他想借着这批货,吃掉咱们在东城的散货点,再从码头这条线插进来。”
郝铁“嗯”了一声,把烟送到嘴边,深深吸了一口,猩红的火点在昏暗里猛地亮了一下。“新货……老虎屁股摸不得,他老杆子不懂这个道理?”
疤脸汉子犹豫了一下:“铁哥,老杆子这次……找了靠山。听说搭上了‘昌茂实业’的线,那批货,就是‘昌茂’的路子。”
“昌茂实业……” 郝铁眯起眼,缓缓吐出烟圈。他知道这个名字,明面上是做建材和物流的正经公司,底子却不干净,是近几年冒头最快的一股势力,手伸得长,胃口也大。像一棵疯长的竹子,表面清雅,底下盘根错节,窜得飞快。老杆子攀上这棵“竹子”,是想借力,把自己变成另一只“老虎”。
“航母开不过来,几艘快艇就想封我的江?” 郝铁嗤笑一声,把烟头扔在地上,用鞋底慢慢碾灭,火星在水泥地上迸溅,随即熄灭。“疣猪长两颗獠牙,就真当自己是野猪王了?”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轻微的“咔吧”声。跪在地上的“泥鳅”似乎被这声音惊醒,喉头滚动,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给他个痛快。” 郝铁摆摆手,语气平淡得像在吩咐晚饭多加个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