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屋外的风也大了,刮得呼呼作响。
大嫂去把大门关上了,打开了灯,屋里顿时明亮了起来。
酒精炉里的火正旺,锅里的肉随着汤汁翻滚着,最上面那一撮新鲜的青蒜在咕嘟咕嘟的热气里若隐若现。
大嫂说:“床也没给你们收拾出来,一个下午只把屋里的蜘蛛网和地上,家具上擦了一下灰。”
弟媳妇说:“我家里有多余的被子,去我那边拿过去用。”
大嫂说:“今晚就在这边睡吧,现成的床铺。明天再过去收拾。”
赵师傅并没有喝多少酒,眼圈却有些红了,低声对红莲说:“一会回去收拾,还是住那边吧,早晚都要收拾的。”
弟媳妇高声说:“兄弟的家也是自家,两口子可以睡在一张床上,只要不做那事就行啦。”
大哥的眼睛冷冷的盯着老三媳妇,过了半晌,才不满地道:“整天没大没小的!也不怪老三要揍你!”
弟媳妇一脸尴尬地看看红莲,对着大哥说:“我也没说什么不对的话呀,本来就是嘛。”
大嫂喝斥自己的男人:“有你一个大伯哥说弟媳妇的吗?”
大哥梗了一下脖子,就对赵师傅说:“喝酒。”
大嫂又给老三媳妇夹了一大筷子羊肉,各打五十大板道:“快吃吧,别和你哥一般见识。我说你也是口无遮拦的!当着,当着新妯娌的面,也不怕人家笑话!”
说完,又冲红莲笑了笑说:“吃菜啊。”
赵师傅仿佛置身事外,沉默的吃着菜。
女人们都吃完了饭,赵师傅兄弟俩还在喝酒。
见红莲打量着屋子,大嫂主动说:“我们这边电视机、宽带、洗衣机、冰箱,卫生间、洗澡的屋,什么都有。你要用什么就只管过来。”
红莲说:“少不得要打扰大哥大嫂的。”
大嫂说:“别客气,以前老二一个人回来,都住在我们这边。你们非要住自己屋我也就不留你们啦。”
等到七点多钟,屋外有人敲门。
老三媳妇起身,一步跑过去边开门边说:“老三回来了!”
真是赵家老三,比赵师傅和大哥稍微矮一些,也胖一些。
见了赵师傅,中规中矩的叫道:“二哥二嫂回来啦?”
大嫂说:“你大哥打电话,说你要晚回来,我们就先吃了。你再喝两杯吧?”
老三说:“不了,我在别人家已经喝过酒了。明天吧。”
便坐着聊天,多数时候都是大嫂和老三媳妇在说,赵家的男人们,似乎都比较寡言。
赵师傅问老三:“我记得你孙子在家里读书的,怎么今天没看到?”
老三媳妇说:“放了寒假就去他外公那边了。他爸妈明天回来了就去接他回来,哪有在别人家过年道理?”
赵师傅便问:“他们明天回来?”
老三脸上露出笑容说:“明天到家。今年春上新买了车,可能还不熟练,开得慢。”
赵师傅点点头。
大嫂问:“你们是不是要回自己那边过夜?”
赵师傅说:“是啊。”
大嫂对大哥说:“那别闲聊了,你给他们接一桶水过去。我跟过去一起帮忙把房间收拾出来。”
大嫂这一发话,三兄弟俩都去水龙头那里接水了。
一会儿,三个人各提着一大桶水,朝赵师傅的屋子这边来了。
老三媳妇说要喂狗,提着打包的骨头回去了。
大嫂也跟着红莲过来了。还从家里拿来了电取暖器和电热毯。
赵师傅家的钥匙平时就放在大哥家,到了家门口,赵师傅从大哥手里接过钥匙说:“你们都回去吧。我们俩自己收拾就行了。”
大嫂说:“你们缺啥东西呢?”
赵师傅说:“缺东西我去敲你们的门。”
大哥在黑暗中抬头望了望屋顶,说:“也行,赵刚前年回来把屋顶翻新过了,上面的瓦也都换了新的。不漏雨不透风的。慢慢收拾吧。”
赵师傅说:“总算他还没忘本。”
赵师傅说完,众人散去。
赵师傅开了门,领着红莲进屋。
进门是一间堂屋,放着一张桌子,几张木制的椅子。赵师傅看了看说:“这是大哥家里的旧桌椅,可能是今天下午听说我们回来了,拿过来给我们用的。”
两人进了左边一间,里面有一张床,三组大衣柜。
床还是那种棕叶编成的床垫,木质的床头。
赵师傅说:“这么多年,我们回来也不住这里,所以没添席梦思。”
红莲说:“这种床睡着还舒服呢,我家里也是很简单的。”
赵师傅把水提进来,两个人用旧毛巾把床垫和床头擦了一遍。
在等待床垫干的过程中,赵师傅拿出新买的热得快,把另外两桶水烧上了。
水热后,赵师傅说:“每人一大桶热水,今天好好洗个热水澡,到家啦,舒舒服服睡觉。”
两人把车上的行李和东西搬下来,水也烧热了。
等到红莲洗完澡,赵师傅已经把床都铺好了。褥子被子,床单被套,一应都是新的。虽然没有洗过,但凑合先用一晚上再说吧。
虽然洗澡的时候很冷,感觉四处都是冷风朝身上吹个不停。
可洗完澡后身上很暖和,红莲美美的钻进被窝里等着赵师傅,听着堂屋里拧毛巾的水哗哗的滴回水桶里。
条件虽然简陋,但心里很踏实。
赵师傅洗完澡,穿着睡衣进来,也钻进了被窝,两个人小声说着闲话。
这些日子,一路美景,也一路风尘。赵师傅虽然体力不错,但开一整天车,更为了第二天的安全,每天晚上是沾枕头就睡着。
今天他却丝毫没有睡意,讲完了当初建房子的事情,又开始讲他们几兄弟小时候的事情。讲他妈妈和奶奶的事情。
屋外的夜风一阵紧似一阵,屋内的被子里却越来越温暖。两个人也越靠越紧。
红莲慢慢的感觉到了疲惫,可回到了老家的赵师傅却越来越兴奋,不甘就此睡去。
红莲和赵师傅刚在一起时,虽然两个人都已经独身多年了。两个人很快就找到了最舒服,最适合彼此的方式。
花径久无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赵师傅当司机多年,技术早就炉火纯青了。深谙人性和女人心。
红莲在一次次温柔又热烈的滋润中,身心宛如陈年的茶叶在沸水中悄然绽放和舒展了开来。
和在赵刚家里的拘束不同,红莲才来这里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几乎已经爱上了这里。
不仅爱上了赵家兄弟的古道热肠,还爱上了这里安静的夜晚和艰苦朴素的生活环境。
爱屋及乌。这一切,都是因为身边这个外冷内热的男人。
深夜的狂风激起了西北汉子的狂野,在山脚下的这间屋子里,孕育着令人沉醉的芬芳。
回家了,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