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天,秦昭玥过得清闲。
睡到自然醒,也无人来府上打扰,那叫一个惬意,直到夜间……
神出鬼没的隐蛰再次出现,“明日西北边庭的贵族之女就将抵达,提前跟殿下说好,要早起。”
她可知道这位的起床气有多大,还是提前招呼一声得好。
秦昭玥慵懒歪着,总是一副没骨头的模样。
“诶~~~不是有三姐姐四姐姐吗?何必要我这个闲人出面。”
她两位姐姐可都有在朝廷挂职,正经有俸禄拿的,她呢?
“两位殿下自然要负责使团,就不必为这些琐事操心了。”
这话说得多少有些埋汰人了,意思六公主身份不够,只配接待不重要的人。
可是秦昭玥仿佛根本没听出来话语中的讽刺,安之若素不为所动。
“我起不来。”
“行,陛下口谕,明日不接待那就请六殿下上朝。”
“你少拿这话糊弄人,陛下日理万机的,哪有工夫管我。”
面纱的嘴角撇了撇,要不怎么说知女莫若母呢,当即从袖中取出了一封圣旨。
秦昭玥双眼瞪得像铜铃,还真有圣旨?!
她不死心展开,发现就一句话。
“接待边庭贵族之女,否则滚来上朝。”
秦昭玥:……
啧,堂堂女帝,措辞未免也太不文雅了些。
还有啊,这点子破事儿也值当写一封圣旨?闲的吧。
“行吧,我去还不行嘛。”
相比于凌晨三点起床,秦昭玥还是选择了接待的活计。
隐蛰叹了口气,她就知道。
“建议六殿下重视些,后头陛下为你准备了件顶好的买卖。”
秦昭玥的眼睛噌的一下亮了起来,差点来了个咸鱼打挺,
“什么买卖?顶好……很赚钱吗?”
隐蛰矜持得点了点头,“还不到时候。”
秦昭玥啐了一口,“就讨厌你们这种谜语人,什么事儿不能摊开了说。”
隐蛰也不生气,“话我带到了,至于怎么做……殿下自己衡量,反正做好了肯定能挣不少。”
秦昭玥心中犯嘀咕,能是什么买卖呢?
虽然并未参与朝政,但她大概能猜到,财政应该不富余。
赈灾当下是一方面,后续的固坝、重建绝对也是笔不小的开支。
陛下会想办法捞钱,这没毛病。
但捎上她、让她也分一杯羹……她怎么那么不信呢?
想要撬开隐蛰的嘴,无异于痴人说梦,秦昭玥也只好拭目以待。
翌日,寅正二刻,凤京周边的衔云县。
东方天际刚泛起蟹壳青,青瓦飞檐还浸在浓雾里。
药堂的墨漆匾额下悬着两盏昏黄气死风灯,灯影里浮动着细碎的尘絮。
王掌柜正攥着货单来回踱步,鹿皮靴尖溅上零星药渣。
\"仔细着些!\"
他忽然顿住脚,眼看着伙计将几箱血竭摞上板车。
粗麻绳勒进木箱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车辕边拴着的灰驴打了个响鼻,铁掌在青石板上刨出几道白痕。
王掌柜心善,乡亲邻里看病的基本不收诊费,用药也平价。
遇上困难的还多有赊账,已经攒了厚厚一摞的账簿,却也不见他催收。
县上的药铺着实没什么赚头,另寻了条门路。
因为广结善缘,十里八乡的寻到好药都会送来。
他便把年份较高、品相较好的药材炮制好,不定期卖去凤京城。
雾气压着苦香漫过门槛,除了王掌柜和小厮之外,今日乡亲来得尤其多,是另有一桩要事。
“哎,老陈你莫动手。”
周围帮忙的乡亲连忙拦住了跛脚的老陈,不让他沾手。
“一会儿的事,你先略坐坐。”
老陈汗颜,可架不住邻里的热情。
本来想帮把手,却还累着人家给他搬了个条凳,就在铺门口的侧面坐着。
起得太早,小儿子柳哥儿努力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仿佛重于千钧。
倚在父亲身上,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陈榆站在一旁,背着个硕大的包裹,几乎有半人高。
檐角坠下的露水正巧落在面前,她垂眸望着洇开的水痕,不知在想什么。
一家三口谁都没有开口,默默等着装车。
不多时,小厮拍了拍手,“好了掌柜,全部装车。”
“检查检查,可别半道散开。”
“放心吧您嘞,查了三遍了,绝对出不了事儿。”
老陈连忙起身,离他最近的陈榆下意识凑近一步,搀扶住了他的胳膊。
站定之后,他冲着那王掌柜深躬一礼,“此去我家榆姐儿劳烦王掌柜照顾。”
王掌柜紧走两步,连忙将他扶起,“都是顺道的事儿,别放心上。”
“是啊老王,榆姐儿是大家瞧着长大的,你可得上点心。”
“就是,秋时露重,可不敢让榆姐儿染风寒,妥妥当当送上考场。”
还有个小子高声嚷嚷,“王叔,回头山上寻找了好药,保管连根给你送来。”
王掌柜没好气赏了他个板栗,“臭小子,用你凑热闹。”
他抱拳冲着四方拱手,
“各位还请放心,再不济我也不能砸了自家的招牌。
保管榆姐儿无病无灾、精精神神的上考场,这总行了吧?”
“这还像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