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推开,莫苒苒都没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哪里说错了。
浴室里传来花洒的声音,她想了想,怕商砚摔倒,便去门口侯着,想着发生意外后,自己能第一时间冲进去。
但商砚这个澡洗得也太久了些。
她靠着墙,困得直打哈欠。
脑子里乱七八乱糟的琢磨着,琢磨到最后,她掏出手机,实在是困糊涂了忘了看时间,大半夜给李医生发了个消息过去。
刚发完,商砚打开浴室门,只腰间围着一条浴巾就出来了。
那浴巾还是她的,粉色的。
莫苒苒下意识收起手机,伸手去扶。
男人却无视她的手,顾自扶着墙走出来,径直在床边坐下。
莫苒苒打了个哈欠,实在不知道他有什么可生气的,既然他不理会自己,她也就不去他跟前讨嫌,走进浴室,把商砚的衣服拿去阳台烘洗。
她这里没有他能穿的衣服,最后勉强从储物间的柜子里翻出一条崭新的男士睡裤。
她剪掉吊牌,扔进洗衣机里,和商砚的脏脱衣服一起快速的烘洗了下。
在等衣服洗好的过程中,她就靠在栏杆上打盹,困得甚至忘记了老院长还睡在卧室里,更忘了去想这样的动静会不会把老太太吵醒。
衣服洗好后,她将衣服晾好,又将睡裤拿出来后用吹风机吹了吹,确保干透了,才回到卧室,拿给坐在床边正拨弄着手机一语不发的男人。
“我只找到这一件你能穿的衣服,您先将就一晚上吧。”莫苒苒说完,打着哈欠爬上床,倒头就睡。
商砚捏着那明显是男士睡裤,俊脸僵硬冷沉。
“你拿陆臣与的裤子给我……”一转头,就见莫苒苒睡得正香。
他心头一梗,不自觉地捏紧手里睡裤,下一秒,那睡裤就进垃圾桶。
他将浴巾扔一旁,掀开薄薄的被子躺上床。
双腿如针扎般疼痛,但他鼻间萦绕着的全是属于她的气息,那疼痛好似都得到了抚慰。
他翻了个身,侧身盯着她熟睡的脸看了许久,一伸手,关了灯。
整个卧室彻底陷入黑暗。
他在伸出手臂,将身边的人捞进怀里。
黑暗中,响起一道得偿所愿的叹息声。
——
翌日。
莫苒苒是被落在眼皮上的阳光吵醒的。
她下意识皱了皱眉,翻了个身,下一秒,她猛地惊坐起身!
整个卧室里不见商砚的身影,只有床边的懒人沙发上叠好放着的浴巾,以及那被惨被扔进垃圾桶的睡裤,证明昨晚商砚的存在并不是她的梦。
外面隐约传来说话声,莫苒苒头皮都炸了,赶紧跳下床,来不及穿鞋就打开门跑了出去!
客厅里,只见老院长正和护工捧着手机凑在一起说着什么,听到动静同时转头望来。
护工诧异道:“莫小姐,怎么了?”
莫苒苒张了张嘴,“没什么,睡糊涂了……”
她余光扫过阳台,那里原本晾着的衣服已经不见了。
不知道商砚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护工见她频频看向阳台,忙说:“你不是工作忙么,所以衣服我就帮你洗了。”
莫苒苒点了点头,察觉到老院长的眼神正打量自己,她装作没睡醒地打了个哈欠,回到卧室。
一进门,她便把那条睡裤装进自己包里,打算一会儿扔掉。
这时手机响起,是谢宁发来的消息,问她到了哪里。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了,而她和谢宁约了十点。
她赶紧换衣服洗漱完,拎起包包快步往外走,叮嘱护工照顾好老院长,便往外跑。
老院长在身后叮嘱:“慢点,别摔了。”
莫苒苒就了声好,人已经下了两层楼。
她一口气冲下楼,坐上车,打开手机导航的时候才发现除了谢宁的消息,更早的时候还有李医生发来的消息:【商总的身体应该没问题,不过我会找时间劝他做个那方面的检查】
后面紧跟着几个消息被撤回的提示,不知道李医生发了什么,最后的消息是:【莫小姐,商总的身体问题只是暂时性的,请你多给他一点时间】
莫苒苒还在想,自己要多给他什么时间,指尖往上一翻,就看见了自己昨晚困到发懵时发的问题:【李医生,商总在男女之事上的需求似乎不太正常,如果床事过度或者欲求不满,会不会给他的身体带来损伤?】
莫苒苒:“……”
眼前的一黑的程度。
如果时间能倒回,她现在就倒回到昨晚,把这条消息删除!
她是疯了吗?居然发这样的消息给李医生!
这和直接告诉李医生自己和商砚之间有不正当的关系有什么区别?
她懊恼地把脑袋需埋在方向盘上,发出痛苦后悔的呻吟声。
直到谢宁的消息再度发过来,她才赶紧收敛思绪,启动车子前往赛场。
殊不知,她这边在后悔,那边一大早睁开眼就看到她消息的李医生,已经不能用惊慌来形容了。
满脑子都是那句‘欲求不满’四个字,脑门上满冷汗。
他在与沈闻商量过后,仔细斟酌后才回消息过去,没得到莫苒苒的回复,他更心慌了。
商砚一直不近女色,他也算是跟在他身边的老人了,从没见过商砚身边出现过女人,所以他从来没想过商砚那方面不行。
一大早,他坐在办公室里盯着莫苒苒发过来的消息琢磨了一遍又一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件事,莫小姐这是……和商砚在一起了?
如果真是在一起了,那他就得更加要好好操心操心商砚身体的问题了。
他查完房,商砚就过来了。
来的还有沈闻。
商砚在复健室的训练的时候,沈闻和李医生并肩站在一起,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音量聊着。
“莫小姐和商总在一起了?”
“应该是。”
“那方面不和谐,还是少爷的问题。”
“事情不太妙。”
两人同时沉默下来,看向商砚,几乎同时看了他的下半身,又像是怕被发现似的收回视线,同时叹气。
李医生:“不能直接问,会伤到少爷的自尊心。”
沈闻:“旁敲侧击也不行。”
“那就只能暗中帮忙了。”
“怎么说?”
李医生更小声了:“我认识一个这方面的老中医,是我老师的朋友……”
两人凑一块儿嘀咕了半天,那边商砚已经复健结束,朝两人看过来:“你们在做什么?”
他的脸色不太好,周身气息冰冷,生人勿进,眉宇间都凝着一股久违的戾气。
沈闻和李医生脑海里同时冒出四个字:欲求不满!
两人纷纷上前,沈闻递上擦汗毛巾,李医生则扶着商砚坐下休息。
见商砚沉默盯着自己的腿,沈闻朝李医生使了个眼色,李医生清了清嗓子,斟酌道:“少爷,您的腿按照目前的复健进度,最迟年底,您就能离开轮椅了。”
商砚眉目冷淡,“太慢了。”
只有在熟悉的少有的几个人面前,他才会卸掉伪装,显露出骨子里的冷漠。
连声音里都像是凝着一层霜,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李医生硬着头皮说:“我认识一位前辈,是针灸方面的专家,不然,让他给您瞧瞧,说不定能恢复得更快点。”
商砚表现的很冷淡:“确定有效果?”
“有!”李医生心道,那位前辈不仅针灸本事了得,还是出了名的‘男科圣手’,让他扎几针,三秒男也能重拾男性雄风!
但这事毕竟关乎少爷隐私,不足为外人道,他自己不说,李医生也不敢直接问,便只能想出这个法子,悄悄给他治。
不然他好不容易把莫小姐追到手,总不能败在这种事情上。
李医生已经在琢磨着怎么和老前辈暗中通气了,那边商砚不疑有他,点头同意。
自昏迷中醒来这些时日,他什么治疗手段尝试过,只要有用,哪怕方式激进了些,他也不在意。
中医西医看了一堆,刚开始那段时间几乎泡在药罐子里,于他而言,身体的痛苦向来不值一提。
商砚洗了个澡出来,便前往公司。
路上,他一边听沈闻提醒他最近几天的行程,一边看着文件。
然而好半天过去,文件没看几页,视线一直飘向旁边的手机。
已经快十点了,莫苒苒一个消息都没发过来。
因为那件睡裤,他一晚上的没怎么睡着,天刚亮便醒来,换了自己衣服离开。
一方面是想避开老院长,一方面也是心里作气。
她凭什么拿一件陆臣与的睡裤给他?
为什么都离婚了还留着前夫的东西?
到现在她连句解释也没有。
商砚无视看文件,索性把文件合上扔一旁。
沈闻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见他明显有些烦燥,心里暗暗同情。
果然,不管是什么男人,都很在意自己那方面的能力。
就算是‘杀人不眨眼’的商总也不能免俗。
沈闻简直不敢想,商总好不容易和女神同度春宵,结果‘不行’,是一件多么令人崩溃丢脸的事。
这种事不能说不重要,多少男男女女因为那方面不合谐闹分手?
商总虽然有钱,是江城多少女他做梦都想嫁的千亿单身总裁,长得好,还有钱,但莫小姐并不是个为钱折腰的人啊。
让人头大。
沈闻自己瞎琢磨了一通,比自己恋爱都在意。
他作为助理,自觉为老板分忧是分内之事,思量再三,实在没忍住了,旁敲侧击地问:“商总,您昨晚不是去见莫小姐了么?谈得怎么样?”
商砚闭目假寐。
谈得怎么样?
谈了一头的蚊子包,和一条别的男人穿过的睡裤。
但这种事他说不出口。
沈闻又道:“您要不要跟我聊一聊?我也是谈过几次恋爱的人了,稍微有那么点经验,或许可以为您分忧。”
闻言,商砚双眸睁开:“你什么时候谈过?我怎么不知道?”
“……大学的时候。”沈闻一番好心,无端地被他在心口上扎了一刀。
是,他是工作狂,除了追星,没什么别的私生活,平时最多和朋友聚会的时候喝两杯酒,但他也不是没人要好不好?
商总那是什么语气!
他心道,自己再怎么不济,至少比母胎单身强!
也不知道谁长到二十七了,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
沈闻表面目不斜视的开车,心里疯狂腹诽自家老板。
商砚倒没想那么多,不过随口一问。
过了会儿,他忽然问:“你说,她离婚了为什么还留着陆臣与的私人物品?”
沈闻一噎。
上来就是这么高难度的问题?
他道:“或许是忘了扔掉,谁家没有点被遗忘的垃圾呢。”
商砚:“不是余情未了?”
“我看不像。莫小姐瞧着也不是会吃回头草的人,而且她现在有您在身边,不可能还会对陆臣与念念不忘,除非……”
除非脑子有问题,放着一个全心全意爱着她的人不要,非要去惦记陆臣与那个大渣男。
但他觉得他女神不是那么糊涂的人。
商砚却想岔了,“除非她从一开始就想着复婚?”
沈闻:“不可能!”
商砚点头,“嗯,不可能。”
何况她亲口说过,不会复婚。
当然,也不会再婚。
思及此,商砚忽然想起自己的身份——情人。
脸色更差了。
半晌,他冷着脸道:“算了,给她点时间。”
沈闻看他那样子,明显就是自己把自己哄好了,心下一松。
随即就听他吩咐道:“你去帮我置办几身睡衣,送到她那里去。”、
沈闻不确定的问:“给谁有置办?”
确定不是给莫小姐买买买,而给他自己买?
商砚:“你也觉得几套少了点?那就再备几套换洗衣服,让人选老院长不在家的时间送过去。”
沈闻:“……好哦。”
另一边,莫苒苒摘下头盔,从车里下来,忽然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
谢宁从旁边的车里下来,上前和她击了个掌,关心地问道:“感冒了?”
“应该不是,鼻子痒。”莫苒苒摸了摸鼻子,笑问:“还来么?”
谢宁把头盔交给助理,摆摆手:“不来了,比不过你,看来我还得再练练,这次就当陪跑了,说不定到时候超常发挥,能拿个第三也不错。”
莫苒苒忍不住笑:“好歹争个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