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今年掀起眼帘,眸底闪过一丝困惑。
孟九笙斟酌着措辞:“比如,不让他叫我妈妈,或者,不要给我添麻烦之类的。”
小家伙闻言又压低了脑袋,仿佛被说中了心事。
看着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孟九笙更是心有不忍。
“傅先生,我都不在意,你为什么一直耿耿于怀?”
她想了想,脑海中突然生出一个念头:“还是说你有了喜欢的人,担心他叫我妈妈会引起你心上人的误会?”
如果真是这样,那确实情有可原,自己也应该和这对父子保持距离……
孟九笙后知后觉,原本的责怪也变得了自我反省。
她一心只想着还债,却好像忘记了边界感。
就在孟九笙暗自揣测之时,傅今年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不是。”
他顿了顿,脸上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孟小姐,我很感激你对小夏做的一切,但你有自己的生活,不能事事围着他转。”
他们无亲无故,如果傅觉夏一闹就要找孟九笙,总归是不太好。
孟九笙眨了眨眼:“可是我愿意啊。”
她巴不得找各种机会还掉这份人情债,也好早日得道飞升。
傅今年抬眸看着孟九笙明亮的眼神,沉默以对。
孟九笙问:“傅先生,你到底在别扭什么?”
傅今年别开了视线:“没什么。”
孟九笙捧起傅觉夏的小脸:“我再跟你说一遍,你想找我,就给我打电话,不用顾虑那么多。”
望着她真挚又温柔的目光,小家伙愣了很久才重重地点头,心里的阴霾也被一扫而空。
大约十几分钟后,车子缓缓停在了幼儿园门口。
虽然错过了高峰期,但校门前依然热闹非凡,值班老师正笑容可掬地迎接每一个小朋友。
晨光中,三三两两的家长牵着孩子走向校园,那些五颜六色的小书包在阳光下格外鲜艳。
傅今年率先推开车门,正准备去牵傅觉夏,一回头却发现,他已经拉着孟九笙的手从另外一侧下了车。
三人并排出现在校门口,出众的气质和容貌立即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有几位家长窃窃私语。
“这谁啊?”
“他你都不认识,傅氏集团的总裁,傅今年。”
“傅今年我当然知道,我是说他旁边的女孩子。”
“她来过一次托管班,说是傅觉夏的姐姐?”
“对了,怎么没见过傅觉夏的妈妈。”
旁边的美妇人轻轻拉扯前者的胳膊,刻意压低了声音:“听我儿子说,傅觉夏是私生子,没有妈妈......”
“啊?真的啊。”
另外一个打扮洋气的妇人说:“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当他的后妈。”
其他人闻言纷纷投来异样的眼神,或揶揄,或打趣。
“那你老公怎么办?”
“我们俩早就离了,只是为了孩子暂时没有分家。”
“......”
微风送来断续的低语声,三人却浑然不觉。
孟九笙询问身边的傅今年:“交给老师就行了?还是要给他送进去。”
傅今年语气沉稳:“交给老师就好。”
然而话音未落,傅觉夏却紧紧握住了孟九笙的手,力道虽轻却固执。
“一起......到班里。”
傅今年:“平时不都是老师领你过去。”
这小子,果然有人惯着他就容易得寸进尺。
孟九笙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温度,低头对上傅觉夏期待的眼神,心尖蓦地一软。
“行,来都来了,我送你。”
紧接着,她对傅今年说:“傅先生,你要是赶时间可以先走。”
傅今年抬手看了眼时间,似乎在做着某种考量。
在这个间隙,孟九笙已经自然而然地牵起傅觉夏的小手,迈步朝校园里走去。
值班老师见到孟九笙时明显一怔,迟疑道:“您是......”
话音未落,傅觉夏已经挺直了小身板,掷地有声地说:“妈妈,是我妈妈。”
嗬——
刹那间,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几位正在交谈的家长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话头,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不是说傅今年单身吗?
而且这小姑娘看着也太年轻了吧,哪像是生过孩子的人。
这时,一个路过的小男孩哈哈大笑起来。
“骗人,傅觉夏,整个幼儿园都知道你是没有妈妈的野孩子。”
傅觉夏攥紧的小拳头微微发抖:“我有!”
小男孩做了个鬼脸,故意拉长语调:“我才不信,你是不是花钱雇了这个漂亮姐姐扮演你的妈妈?”
“哈哈,撒谎精,小野种。”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包括小男孩的母亲。
她拽了拽儿子的胳膊,语气严厉:“你胡说什么呢,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小男孩不服气的撅着嘴:“我说的是事实,妈妈你不是说过,这种私生子都是野女人生的野种。”
男孩妈妈化着浓妆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说完,她又尴尬地向孟九笙道歉:“对不起,小孩子童言无忌......”
孟九笙唇边扬起冰冷的弧度:“是吗,是小孩子童言无忌,还是你们大人教得好?”
女人无地自容,只能干笑:“都是小孩子,你别跟他计较那么多......”
与此同时,正准备离去的傅今年也返身走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不等孟九笙开口解释,只见小男孩又指着傅觉夏的鼻子说:“我爸爸也说,像你爸这种花花公子最喜欢乱搞女人,你就是野种。”
那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样子,一看就是家里的小霸王。
孟九笙垂眸看向男孩,微微弯起眉眼:“小朋友,你几个妈啊,说话这么横。”
男孩牵着女人的手,昂首挺胸:“我就一个妈妈。”
孟九笙轻笑:“真看不出来,你也是个有妈的孩子。”
这教养,看似父母双全,实则还不如一个孤儿。
小男孩一脸懵,显然是没听懂。
但女人脸颊发烫,仿佛能滴出血来:“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老师见气氛不对,连忙站出来打圆场。
“都是小孩子,大家别往心里去。”
傅今年听到这番对话,脸色阴沉。
他没有理会那对母子,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傅觉夏。
“这就是你不想上学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