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辰心中一震。王老这是在提醒他,扳倒一个王建业,只是开始,真正的威胁,来自乔家这只“苍鹰”。
“替我谢谢王老。”
“好了,你下车吧。注意安全。”
陆辰下了车,奥迪车很快便悄无声息地驶离了公园。他站在原地,看着车子消失在道路尽头,心中百感交集。
他知道,自己已经将一颗威力巨大的炸弹,交到了最懂得如何引爆它的人手里。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那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这场等待,并没有持续太久。
仅仅一个星期后,省城的官场,就毫无征兆地刮起了一场十级风暴。
最先传出消息的,是商界。一些与王建业走得近,或者说,依附于乔家在省城势力的企业家,突然发现,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银行开始抽贷,税务部门开始查账,一些正在审批的项目被无限期搁置。之前还和他们称兄道弟的各路官员,如今都对他们避之不及,电话不接,微信不回。
一股恐慌的情绪,在省城特定的圈子里迅速蔓延。
紧接着,纪委的行动开始了。
省纪委成立了“红星案”专项调查组,行动异常迅速且保密。一夜之间,多名与当年国资流失案有关的退休或在职干部,以及当年参与资产收购的几家空壳公司的相关人员,被秘密带走调查。
省城的空气,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人人自危,风声鹤唳。
而作为风暴中心的目标人物,王建业,却似乎对此一无所知。他依旧每天正常上下班,出席各种会议,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儒雅的笑容,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但陆辰知道,这只是表象。纪委的办案风格,向来是外围取证,固定证据,最后才会对核心目标进行收网。王建业的镇定,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飞驰服装厂,在这场风暴中,却成了最安全的港湾。
之前那些来自省城的商业压力,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陆辰筹备的“青年企业家创新发展联盟”,也得到了省里出人意料的支持,多家非乔家派系的企业纷纷响应,联盟的筹备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
陆辰的名字,在省城商圈,变得愈发响亮。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来自青河县的年轻人,不好惹。
又过了三天,决定性的时刻终于到来。
那天下午,省发改委正在召开一个重要的全体会议。王建业作为主任,正在主席台上侃侃而谈,为下一个五年的经济发展描绘着宏伟蓝图。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几名身穿深色西装,表情严肃的男人,在省纪委一位副书记的带领下,径直走到了主席台前。
会场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几位不速之客身上。
为首的副书记,走到了王建业面前,面无表情地出示了一份文件,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议室。
“王建业同志,经组织调查,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请你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王建业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一片惨白。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在全场几百名下属震惊、错愕、恐惧的目光中,这位曾经在省城呼风唤雨、权势熏天的发改委主任,被两名纪委工作人员一左一右地“请”离了主席台。
他走过陆辰曾经站过的那个位置时,脚步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省城官场,大地震!
消息传到青河县,整个飞驰服装厂都沸腾了。
“倒了!那个王主任倒了!”猴子冲进陆辰的办公室,激动得满脸通红,“辰哥!你看到了吗?新闻上都播了!他被纪委带走了!”
陆辰站在窗前,看着手机上推送的新闻快讯,表情却异常平静。
这场胜利,在他的意料之中。
但他没有丝毫的喜悦。因为他知道,砍掉一条触手,只会让那只隐藏在深海中的巨兽,更加愤怒。
王建业的倒台,意味着乔家在省城的布局,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接下来,他将要面对的,是来自京城乔家,那只真正的“苍鹰”,最直接、最疯狂的报复。
新的战争,即将开始。
王建业被带走的消息,像一颗深水炸弹,在青河县这片不大的水域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县电视台连着三天都在晚间新闻里,用极其隐晦的措辞,报道了省城这场“正风肃纪”的行动,虽然没提王建业的名字,但青河县消息灵通的人,谁不知道那位从青河走出去的“大领导”栽了。
一时间,整个县城都沉浸在一种混杂着震惊、幸灾乐祸和惶恐的诡异气氛中。
最高兴的莫过于猴子。这家伙现在走路都带风,在工厂里逢人就吹嘘省城研讨会上辰哥如何舌战群儒,如何把省发改委的主任说得哑口无言,最后又是如何“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一封举报信就让对方人仰马翻。他讲得口沫横飞,细节丰富得仿佛他当时就藏在陈副书记的公文包里。
工人们听得如痴如醉,看向陆辰的眼神,已经从崇拜升级到了敬畏。在他们朴素的观念里,能把那么大的官拉下马,辰哥这本事,跟评书里的诸葛亮也没差了。
与厂里热火朝天的气氛不同,陆辰本人却异常地冷静,甚至比以前更加谨小慎微。他知道,打掉一个王建业,不过是砍掉了乔家伸过来的一条触手。而那只盘踞在京城的庞然大物,在剧痛之后,迎来的必然是雷霆之怒。
这种感觉,在王建业倒台后的第四天,变得尤为强烈。
那天傍晚,他开车回到小河村,刚进院子,就看见林诗韵抱着家里那条养了两年多的大黄狗,眼圈红红的。大黄狗无精打采地趴在地上,嘴角还挂着一丝白沫,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怎么了?”陆辰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走上前。
“我下午回来,就看见它这样了,上吐下泻的,喂它什么都不吃。”林诗韵的声音带着哭腔,“我让虎子哥帮忙去镇上请兽医了,可兽医说天黑了不过来。”
陆辰蹲下身,仔细检查着大黄狗的状况。他翻开狗的眼皮,又闻了闻它嘴里的气味,脸色瞬间沉了下去。这不是普通的生病,是中毒的迹象。剂量不大,不足以致命,但足以让狗在痛苦中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