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乐之,你日前的伤如何了?”
“启禀圣上,已好了许多。”
“那可能加入这打雪仗的队伍来?当然,你若身体抱恙便算了,不必勉强。”
“臣女谢圣上恩典。”
被迫加入“战场”的裴乐之心有无奈却不能表现出来,她低头,宽慰裴擒自己要再玩会儿,然后让陆绮先护送对方回府。好在接下来女帝也并未过多停留,只意思意思地看了会儿打雪仗的盛大场面,就起驾回宫了。
周旋今日像人来疯了一样,没了御前的束缚,更是直接朝裴乐之扑去,张牙舞爪间手上四个雪球接连抛来,简直让裴乐之头疼。躲避不及,裴乐之很实在地摔了个屁股墩儿。
“哈哈哈哈,被我打中了吧!”周旋一眨眼直接压到了裴乐之身上,连她的鸦青斗篷都碰掉了。
裴乐之两眼一黑。
“我们这样……是不是太暧昧了,周将军。”
“嘿嘿!”周旋身上仿佛有使不完的牛劲儿,“听说裴妹妹不仅死里逃生还杀了贼首,真真好身手啊,快来打我啊,放什么水!”
裴乐之扶额。
“您又不是贼……”
“哎呀就当我是呗,快来快来,别扭捏了。”
周旋话音未落,裴乐之忽然搂住她的腰,而后单手撑地,顺势一翻,转眼天地间形势逆转。
周围注意到这儿的人都惊呆了。
那可是周旋啊……
能把周旋抱起来翻转的人……
裴乐之,当真铁臂。
看来这擒杀贼首的事还真不是假的了。
专心“缠斗”的裴乐之自然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的目光,她袖子一抖,亮出陆绮临走前给她团的雪球来,然后毫不犹豫地投进周旋的衣领里,激得周旋张嘴大叫:“好冰好冰!”
雪越下越密。
曹宗玉立在不远处,在他的视线里,细碎的雪粒落在裴乐之的睫毛上,很快结成一小片霜白。望着那双眉眼下的张扬笑意,曹宗玉竟也牵起了嘴角。
“还讨不讨打啊周将军?”裴乐之伸手抓了一把雪,威胁着晃了晃手。
“冰得好!再来!”
裴乐之无语,推了周旋一把然后爬起,手上碎雪也扬了,似是不再恋战。
周旋哪里肯依,她才刚玩开心起来。见周旋还要再丢雪球,裴乐之立马心生一计,捂着腰就开始装旧伤复发。曹宗玉上前伸手欲扶,却被周旋抢了个先。
裴乐之摇头:“不太行了,周将军。”
周旋有些失望,却也关心裴乐之的身体:“那好吧,不过……”周旋眼睛一转,就盯住了一旁的曹宗玉,“裴妹妹你去台阶那儿坐好,看我给你打个大的雪仗!”
又来了……
周旋怕是上辈子和曹宗玉有仇。
裴乐之望向丹凤门广场,腹诽道。
两个武将动起真格来,那打的哪是雪球,简直堪比炮弹。
裴乐之感到头疼,索性望向它处,这才注意到广场上陆陆续续又来了许多人,似乎是把平民百姓也放进来打雪仗了。一时间,四面雪球纷飞,笑声不断,连值守的羽林军都忍俊不禁,在那儿憋着偷笑。
当真是普天同乐。
再一转头,周旋和曹宗玉的身影也淹没于人潮不见了。裴乐之立马起身,朝不起眼的角落里走,企图混进人群开溜。这时,一只小手拉住了她的衣摆。
裴乐之低头,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小女孩儿睁着大眼睛,眨巴眨巴望着她。
这么小的孩子也带出来吗。
裴乐之半蹲下来,将小女孩儿抱起:“矮矮的,也不怕被踩到了。”
“陪我玩儿吗?姐姐。”小女孩儿开口了。
裴乐之赶紧摇头:“我还有事,你母父呢?走散了吗?我带你去找羽林军,你等会儿跟着那些姐姐一起等母父好吗?”
“不好!”小女孩儿一下子撇了嘴,眼神不满,“她们不陪我玩儿,说会摔。”
好家伙,还是个叛逆的小姑娘。
裴乐之看了看这孩子身上布料,也算华贵,怕不是哪家的小主子跑出来了。
“喏。”裴乐之手一指,开始说大实话,“不是摔,是踩,你看看我多高,你多高,小不点儿还跑来这儿,人没看见吧唧一下踩了你咋办。乖,回家玩去吧,免得找你的仆从也着急。”
“不回不回。”小女孩儿“哇”一声要哭的样子。
“得得得,别哭别哭,那我陪你玩一会儿,你就跟我去找羽林军,行不行?”
“不行,你陪我一直玩。”
裴乐之拉下脸,将小女孩儿放到了她刚坐着的台阶上:“不行也得行,不然我走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小女孩儿气鼓鼓地瞪着裴乐之,直看了有一会儿,这才嘟囔道:“好吧。”
起初小女孩儿听到裴乐之不让她去人群中央,又要闹起来,然而看到裴乐之手上飞快成型的半朵花后,她张着小嘴一脸好奇地凑了上去。
“你怎么会有花?”
“当当当,我做的咯,看好了。”
裴乐之抓起脚边一点雪,合于两手之间压平,而后就着捡来的枯枝,层层叠叠将雪片覆上去,旋转,重复。
“像长春花!”小女孩儿兴奋地尖叫起来。
“好啊,这一朵雪长春就送你了。”裴乐之将手一递。
小女孩儿握着“花枝”,开始下命令:“还要,我要一大捧雪长春!”
这颐指气使的样子。
哪家的祖宗……
“手冻僵了,做不了。”裴乐之没耐心了,直接站起,然而她方才蹲了太久起来时便有些头晕目眩,幸而一旁有人扶住了她。
“多谢。”裴乐之话音一顿,看向来人,“怀荣王爷。”
“不客气,免礼。”
“怀荣舅舅!快来看!”小女孩儿举着手上的雪长春,炫耀起来。
裴乐之感觉头顶有晴天霹雳。
“确实好看。”怀荣蹲下来,揉了揉小女孩儿的头,“是不是又甩掉宫人们,自己溜出来了?”
“怀荣舅舅最好啦,肯定会送我回去的。”
“自然,你玩儿得也够久了,我让人送你回去,不然你母亲罚你,到时候我可不帮你说情。”
“好吧……那怀荣舅舅再见。对了,”小女孩儿拉住裴乐之的衣摆,拽了拽,“你叫什么名字?”
“某是定国伯裴府裴乐之,恭送小殿下。”
“记住你啦。”小女孩儿蹦蹦跳跳举着雪长春走了。
“现下宫中唯一的皇孙,秦川王爱子。”怀荣微笑道。
唯一……
裴乐之在心里给自己捏了把汗:“多谢王爷告知。”
“没了?”
“今日一见,皇孙殿下真是光彩照人,当然王爷更是无双风华。”
“希望下次见面你还能有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