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人连滚带爬,几乎是摔进了那条狭窄的密道。
身后主墓室方向传来山崩地裂般的巨响,整个甬道都在剧烈摇晃,碎土和石块簌簌落下,仿佛整个邙山都在愤怒地咆哮,要将那亵渎之地彻底埋葬。
“快!快爬!”我嘶哑地吼着,将昏迷的刘拐子往前推,宋璐则在前面奋力爬行,不时回头帮我拉扯。
那恐怖的咆哮和崩塌声持续不断,但奇异的是,并没有大量泥土涌入这条密道,它似乎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坚固。
刘拐子之前提到的“老辈人的手艺”此刻救了我们的命。
不知爬了多久,直到身后的巨响渐渐沉闷,最终变为低沉的嗡鸣,我们才敢稍微放缓速度。
精疲力尽地瘫倒在相对宽敞一点的一处岔口。
我顾不上检查自己的伤势,先查看刘拐子。
他只是惊吓过度加上轻微撞击,呼吸还算平稳。宋璐拿出水壶,小心地给他喂了点水,又检查了一下我之前强行催动血咒和雷法造成的反噬。
“长生,你的经脉…”她声音带着哭腔,手指颤抖地搭在我的腕脉上,感受到其中紊乱微弱的气息和多处暗伤。
没事的。”我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盘膝坐下,勉强运转内息,温养几乎碎裂的经脉。
镇岳令紧贴胸口,传来一丝微弱却持续的热流,帮助稳定着动荡的元气。
刚才那搏命一击,几乎抽空了我所有力量,更是伤及根本。
但没有选择,若非强行唤醒那残存的“蟠龙镇煞局”并借其力击碎一颗核心黑珠,我们绝无生路。
休息了约莫半个时辰,刘拐子呻吟一声,悠悠转醒。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又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不敢相信还活着。
“妈呀老子还以为这回真要交代了…”他声音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惧,“那鬼东呢?”
“暂时被埋了,或者说,被它自己引发的动荡反噬了。”
我缓缓睁开眼,声音虚弱,“但不可能彻底毁灭。那颗黑珠破碎,只是打断了仪式的一个关键环节,重创了它,核心的污染源还在。”
刘拐子打了个冷颤,不敢再细想墓室里的恐怖景象。
我们必须尽快出去。
这里的空气越来越浑浊,而且谁也不知道九菊是否还有其他人在这迷宫般的墓道里。
在刘拐子的指引下,我们沿着另一条更为古老的逃生密道艰难前行。
这条密道似乎是当年修建陵墓的工匠留下的最后生路,蜿蜒向上。
终于,在几乎耗尽最后一丝气力时,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亮和新鲜空气!
我们从一个极其隐蔽的、被乱石和枯藤掩盖的出口爬了出来,重新回到了地面。外面已是深夜,星斗满天,凛冽的寒风吹在脸上,却让人感到无比亲切。
环顾四周,这里似乎是哑巴岭另一侧的山腰,远离了我们之前下去的入口。
“总算出来了…”刘拐子一屁股坐在地上,贪婪地呼吸着,仿佛要把肺里的墓气全部换掉。
我和宋璐也瘫倒在地,望着星空,久久无言。地下的经历如同一场噩梦。
休息良久,我们互相搀扶着,踉跄着向山下走去。必须尽快赶到最近的通讯据点,将这里的情况汇报上去。
邙山的情况远比措岗严重!
九菊不仅成功建立了污染核心,更是几乎完成了仪式的初步激活!
虽然被我们打断重创,但根基未毁!
他们必然不会放弃,一定会卷土重来,甚至可能加快进度!
而且那口青铜棺椁,那悬浮的黑珠,以及被邪术驱动的古今尸骸,这一切都表明,九菊对邙山的研究和利用达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程度。
他们的目的,绝不仅仅是污染,可能还涉及更深层次的东西,比如窃取或者说“嫁接”这条龙脉沉淀的帝王气运?
回到洛阳市区,我们立刻用大哥大将情况紧急汇报给了赵卫国。
电话那头,赵卫国沉默了足足十几秒,才声音干涩地开口:“情况我知道了。你们做得很好,辛苦了,先安心养伤。
总部会立刻抽调最强人手,联合中原局,对邙山区域进行彻底封锁和后续处理,至于九菊…”
他的声音变得冰冷无比:“看来之前的打击远远不够!他们已经疯了!这是要动摇国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将他们彻底挖出来!挫骨扬灰!”
挂了电话,我和宋璐连忙互相进行详细检查和治疗。
我的经脉损伤比预想的还要严重,需要长时间的静养和调理,短期内无法再动用强力法术。宋璐也心神损耗过度,需要休养。
刘拐子立了大功,他提供的线索和带路的功劳,足以将功折罪,甚至可能得到一些奖励。
一周后,伤势稍稳,我们准备返回西南局基地进行更深层次的恢复和总结。
临行前,微尘师叔打来了电话。他的声音透过电流,依旧带着令人心安的温和,却也多了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凝重。
“长生,璐丫头,你们这次太过凶险了。”他叹了口气,“若非那陵墓自身残存的镇煞局和你的急智,后果不堪设想。”
“师叔,邙山那边…”
“总部已派‘玄武’小组接手,联合总局一些老家伙,正在布设大阵暂时封锁地气,清理残余邪秽。
但如你所料,那核心污染源已与地脉深度结合,极难根除,只能暂时压制。九菊的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从未出现过。”
微尘师叔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更重要的是,根据‘玄武’小组的初步勘探和你的描述,那口青铜棺椁可能并非东汉原物,其上的夔龙纹和内部结构,带有更古老的商周甚至更早的祭祀风格。
九菊选择那里,绝非偶然。”
这个消息让我的心再次沉了下去。这意味着,九菊的图谋,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古老和庞大。
“师叔,那我们下一步…”
“等。”微尘师叔的语气斩钉截铁,“等你们伤好。等更多的情报。九菊经此一挫,必然会有新的动作。风暴将至,我们需要积蓄力量。回来吧,基地相对安全。”
挂掉电话,我和宋璐登上返回西南的火车。
车窗外,中原大地沃野千里,历史悠久而平静。
但我知道,在这平静之下,暗流汹涌,一个跨越了数千年的巨大阴谋正在阴影中缓慢展开它的獠牙。
九菊一派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仅仅是污染龙脉,制造混乱?
还是有着更加不可告人的目的?
那口古老的青铜棺椁,那被邪术驱动的千年尸骸,那悬浮的吸收痛苦与怨念的黑珠.
一切线索如同乱麻,纠缠在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