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海滨别墅。
林夕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朝阳将海面染成金色。
她怀里抱着刚满一岁的顾晨曦，小女孩正用胖乎乎的小手抓着她的一缕头发玩耍。
\"妈妈...\"顾晨曦含糊不清地叫着，这个称呼让林夕心头一颤。
她低头亲吻女儿的额头，闻着孩子身上特有的奶香味。
一年过去了，她依然无法完全接受这个事实——她永远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而这个被基因改造过的婴儿成了她唯一的慰藉。
\"宝贝，今天是你生日，爸爸说要给你一个大惊喜。\"林夕轻声说，手指轻轻梳理着女儿柔软的头发。
顾晨曦咯咯笑着，突然伸手抓住了林夕的项链。
阳光下，林夕注意到女儿的眼睛闪过一丝不寻常的金色光芒。
她眨了眨眼，再仔细看时，那双眼睛又恢复了正常的深褐色。
\"是我看错了吗...\"林夕喃喃自语，心跳却莫名加速。
\"在看什么？\"顾景辰从身后环抱住她和女儿，下巴轻轻搁在她肩膀上。
林夕犹豫了一下：\"刚才...晨曦的眼睛好像变颜色了。\"
顾景辰轻笑一声，接过女儿举高：\"让我看看小公主的眼睛怎么了？\"他仔细端详后摇头，\"没有啊，还是像我一样的褐色。\"
林夕勉强笑了笑：\"可能是我眼花了。\"
顾景辰放下女儿，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说到眼睛，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们两个。\"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两枚精致的银质吊坠，形状像是dNA双螺旋。\"一周年纪念，也是晨曦的生日礼物。里面刻着我们三个人的基因序列片段。\"
林夕接过吊坠，手指微微发抖。
基因——这个曾经几乎毁掉她一生的东西，现在却成了他们家庭的纽带。
\"谢谢，很漂亮。\"她轻声说，努力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
顾景辰帮她戴上项链，然后蹲下给女儿也戴上小一号的吊坠。
顾晨曦好奇地抓着新玩具，开心地咿咿呀呀。
\"我去准备早餐，你们父女俩玩一会儿。\"林夕转身走向厨房，借机掩饰自己湿润的眼眶。
厨房里，林夕机械地煎着鸡蛋，耳边却回响着一年前医生的话：\"子宫严重受损，永久性不孕...\"锅里的油溅到手上，灼热的疼痛让她回过神来。
\"该死...\"她低声咒骂，打开水龙头冲洗烫伤处。
\"妈妈！\"顾晨曦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接着是一阵响亮的哭声。
林夕急忙关火跑出去，看到女儿坐在地上，额头红了一块，显然是从沙发上摔下来了。
顾景辰正手忙脚乱地试图安抚她。
\"我来吧。\"林夕接过女儿，轻轻拍着她的背，\"不哭不哭，妈妈在这里...\"
奇怪的是，顾晨曦的哭声立刻变小了。
她紧紧抓着林夕的衣领，小脸埋在她颈窝里，抽噎着渐渐平静下来。
顾景辰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她平时摔跤都要哭上十分钟，怎么你一抱就不哭了？\"
林夕也感到诧异，但更多的是莫名的满足感。
她亲吻女儿的发顶：\"因为我们晨曦最爱妈妈，对不对？\"
那天晚上，林夕做了个噩梦。
梦里她站在一个巨大的实验室里，周围全是漂浮在培养液中的胚胎。
突然，所有胚胎都睁开了眼睛——金色的、非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妈妈...\"无数个声音同时呼唤。
林夕猛地坐起，冷汗浸透了睡衣。
她转头看向婴儿床，顾晨曦睡得正香，月光下的小脸安宁纯净。
\"只是个梦...\"她安慰自己，却再也无法入睡。
第二天，林夕决定带女儿去做个全面体检。
她没告诉顾景辰，只说想带晨曦去新开的儿童乐园玩。
\"我陪你们一起去吧？\"顾景辰正在整理文件，准备下周的国际基因安全会议。
\"不用了，你忙你的。我们母女俩也需要些独处时间。\"林夕故作轻松地说，心里却因\"母女\"这个词而刺痛。
国际基因研究中心儿童医疗部，冷夜枭看着林夕带来的检测报告，眉头越皱越紧。
\"你确定看到她的眼睛变色了？\"他压低声音问。
林夕点头：\"虽然只有一瞬间...冷夜枭，晨曦会不会...\"
\"理论上不可能。\"冷夜枭打断她，\"所有基因污染样本都被销毁了，晨曦是最后一个纯净胚胎。但是...\"他犹豫了一下，\"为了安全起见，我建议做个全基因组测序。\"
林夕抱紧了怀中的女儿：\"那就做吧。还有...能不能也给我检查一下？最近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冷夜枭锐利的目光扫过她的脸：\"什么症状？\"
\"幻听...偶尔会听到有人叫我'妈妈'，就像梦里一样。还有...\"林夕咬了咬嘴唇，\"我发现自己能预测晨曦什么时候会哭，甚至在她摔跤前就有预感。\"
冷夜枭的表情变得严肃：\"这些情况持续多久了？\"
\"大概两个月。起初很轻微，最近越来越明显。\"林夕低头看着熟睡的女儿，\"最奇怪的是，晨曦似乎也...能感知我的情绪。我难过的时候，她会特别粘我。\"
冷夜枭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你喂母乳吗？\"
林夕脸一红：\"当然不！我没有...那个功能。\"
\"但你尝试过，对吗？\"冷夜枭敏锐地指出，\"而且有乳汁分泌。\"
林夕震惊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猜测而已。\"冷夜枭站起身，\"我需要采集你们的血液和唾液样本。这件事先别告诉顾景辰，等结果出来再说。\"
三天后，林夕独自来到冷夜枭的实验室。
晨曦留在家里由保姆照顾，顾景辰出差去了日内瓦。
冷夜枭将两份报告推到她面前：\"先说好消息，晨曦的基因序列完全正常，没有任何改造痕迹。\"
林夕长舒一口气：\"那坏消息呢？\"
\"你的基因里有未知序列。\"冷夜枭指着报告上标红的部分，\"这些不属于任何已知人类基因，但它们与晨曦的某些基因片段高度匹配。\"
林夕困惑地看着那些专业术语：\"这是什么意思？\"
冷夜枭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简单来说，从生物学角度看，你和晨曦之间存在母女关系。\"
\"这不可能！\"林夕猛地站起来，\"你知道我无法生育！而且晨曦是从冷冻胚胎...\"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谬。\"冷夜枭打断她，\"但数据不会说谎。有两种可能：要么这些基因序列是某种污染物，要么...\"
\"要么什么？
\"要么晨曦确实与你有血缘关系，而你的记忆被人为修改过。\"冷夜枭的声音变得极其严肃，\"林夕，我需要你仔细回想，在被梁安琪囚禁期间，他们是否对你做过什么实验？\"
林夕感到一阵眩晕，脑海中闪过零碎的画面：白色的实验室、针管、刺眼的灯光...还有疼痛，很多很多的疼痛。
\"我不记得了...\"她抱住头，\"大部分记忆都很模糊。\"
冷夜枭递给她一杯水：\"慢慢想。这段时间注意观察晨曦的变化，也记录你自己的症状。我会继续分析这些基因序列。\"
离开实验室时，林夕的手机响了。是顾景辰发来的视频通话请求。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表情才接通：\"嗨，亲爱的。\"
屏幕里的顾景辰看起来疲惫但开心：\"会议提前结束了，我明天就能回家。想我了吗？\"
\"当然。\"林夕勉强笑道，\"晨曦今天学会说'爸爸'了，等你回来表演给你看。\"
挂断电话后，林夕站在研究中心门口，望着阴沉的天空。
一滴雨落在她脸上，冰凉得像是一滴眼泪。
回到家，保姆已经哄睡了晨曦。
林夕轻手轻脚地走进婴儿房，看着女儿熟睡的小脸。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正好落在晨曦的眼睛上。
那一刻，林夕清楚地看到——女儿闭着的眼皮下，有微弱的金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