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天边泛起瑰丽的鱼肚白,鎏金般的阳光如丝缕般,温柔地穿透雕花窗棂。细碎的光斑宛如撒落的金箔,在床榻上肆意跳跃,为周遭镀上一层朦胧而迷人的光晕。白诗言缓缓睁开双眼,惺忪的眸子里还残留着未散尽的睡意。她下意识地伸出指尖,轻轻摩挲着锦被,那上面还萦绕着淡淡的雪松香,似是墨泯留下的独特印记。然而,当她习惯性地伸手探寻身旁时,却只触到一片空寂,墨泯早已不见踪影。
正当她有些怔愣之际,纱帐外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声响。锅铲与铁锅碰撞的叮当声,混着不成调却充满生活气息的哼唱,断断续续地传入耳中。那随性的歌声,如同春日里的微风,撩拨着白诗言的心弦,逗得她忍不住抿起嘴角,笑意不自觉地在眼底蔓延开来。
她披上衣衫,踏着晨光,缓缓推开房门。循着那诱人的香气,她信步来到厨房。只见墨泯踮着脚尖,努力地伸手去够挂在梁上的油壶。她身着月白色衣衫,衣摆下不经意间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脚踝,在晨光的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歪歪扭扭系着的围裙上,沾满了星星点点的面粉,仿佛是一场不经意间的面粉雨。更让人忍俊不禁的是,她的发间还别着不知何时蹭上的干菜叶,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宛如一朵别致的“发饰”。而她的鼻尖,还沾着一团白白的面粉,整个人活像个偷吃糕点的小花猫,可爱至极。
“怎么不叫下人做?瞧你手忙脚乱的样子。”白诗言倚着门框,唇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轻声调侃道。此时的晨光为她勾勒出一道朦胧的金边,将她映衬得宛如画中仙子,美得不可方物。
墨泯闻言,手腕不自觉地一抖,手中的葱花如流星般在空中划出一道金绿色的弧线,随后轻盈地落进沸锅之中。她头也不回,挑眉回应道:“娘子开始心疼我了?”说着,她缓缓转身,睫毛上还沾着些许面粉,可眼底却燃烧着狡黠的光芒,宛如两簇跳动的火苗。突然,她欺身逼近白诗言,沾着面粉的指尖轻轻擦过白诗言泛红的耳尖,尾音裹着滚烫的热气,带着几分戏谑与亲昵:“可惜呀...这世上能伺候娘子的,除了你相公我,旁人可都不够格。”
话落,她故意晃了晃沾满调料的围裙,做出一副威胁的模样:“要是待会儿敢说不好吃...”说着,作势要将沾着胡椒粉的手指往白诗言鼻尖戳去。然而,“阿嚏!”两人却同时打了个喷嚏,看着对方被呛得眼泪汪汪、狼狈不堪的模样,她们再也忍不住,相视而笑,笑声在厨房里回荡开来。墨泯手忙脚乱地扇风驱散胡椒粉,却不料用力过猛,把面粉扬得满屋子都是。一时间,白诗言的发间、肩头都落了一层细粉,远远看去,倒像是披上了一件轻盈的银纱,别有一番韵味。
白诗言走到灶台边,目光落在锅中金黄的煎蛋上。煎蛋在热油中滋滋冒油,边缘泛起诱人的焦脆,散发出阵阵勾人食欲的香气。墨泯盛起鸡蛋时,故意用木勺挡住白诗言的视线,眼中闪过一丝调皮的光芒:“闭眼,张嘴。”白诗言依言照做,温热的触感随即贴上唇瓣。鸡蛋裹着细密的葱花,混着恰到好处的咸香在舌尖化开,那美味瞬间席卷了她的味蕾。可刚咬一口,白诗言突然皱起眉头。
“唔...这味道...”她佯装嫌弃地咂咂嘴,眼中却藏着难以掩饰的笑意。墨泯见状,顿时慌了神,耳朵尖都染上了一抹红晕:“难道...难道真的不好吃?我明明按照菜谱做的...”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安与忐忑,眼神中满是期待与紧张。
白诗言却突然笑出声,从背后掏出藏着的半块煎蛋:“骗你的!外酥里嫩,比醉仙楼的还好吃!”说着,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那模样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捏她的脸颊。
墨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捉弄了,不禁伸手去挠她痒痒:“好啊,学会捉弄人了!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两人笑闹着在厨房里追逐起来,欢快的笑声惊得梁上的燕子扑棱棱飞走,为这温馨的画面增添了一抹灵动的色彩。
白诗言咬下煎蛋的瞬间,热油“滋啦”迸溅,正巧墨泯掀开粥锅盖时,蒸汽猛地扑了满脸。两人同时发出“嘶...”的抽气声,又在看到对方被烫得龇牙咧嘴的模样后,笑得前仰后合。此时的晨光斜斜切进厨房,将案板上未收拾的面粉都染成了金粉色,整个厨房仿佛被笼罩在一片梦幻的色彩之中。
墨泯举着煎蛋凑到白诗言嘴边,挑眉道:“张嘴尝尝本大厨的得意之作!”话音未落,白诗言突然指着她鼻尖憋笑:“你脸上沾了面粉!”墨泯一愣,伸手去抹,却故意把面粉抹得到处都是,惹得白诗言笑得直不起腰。
白诗言伸手去够糖霜罐,墨泯也同时探手,四只手指在瓷碟边缘撞成一团。沾着糖粉的指尖相触,两人如触电般弹开。墨泯突然执起白诗言的手,将沾了糖霜的指尖含进嘴里,含糊道:“确实甜,比我特意熬的糖霜还甜。”白诗言耳尖爆红,抓起面团砸过去:“耍无赖!”面团在空中炸开,白色的粉末纷飞,两人瞬间成了雪人。
“都怪你!”白诗言气鼓鼓地跺脚,却不小心踩到洒在地上的醋碟,脚底一滑。墨泯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进怀里,调侃道:“小娘子这是要投怀送抱?”白诗言恼羞成怒,张嘴咬住她的衣袖,两人笑闹着撞翻了半袋面粉。雪白色的粉末里,墨泯突然俯身偷亲她沾着面粉的脸颊,惊得梁上的燕子扑棱棱撞翻了窗棂,窗外的阳光也似乎变得更加明媚起来。
白诗言忽然转身,簪头珍珠轻晃:“待会儿去吃...”“桂花糖糕!”“糖炒栗子!”两声重叠的欢呼惊得檐下风铃叮咚乱响。白诗言杏眼圆睁,满脸惊讶,墨泯却已笑得跌坐在绣墩上,腰间银铃随着晃动撞出清脆的节奏,那声音宛如一首欢快的乐曲。她撑着膝盖直起身,指尖沾着胭脂的指尖点在白诗言泛红的脸颊:“瞧瞧,连馋虫都想到一处去了?”
白诗言偏头躲开,广袖扫落案头团扇。墨泯眼疾手快扣住她手腕,腕间红绳系着的同心结缠成缠绵的结,“看来得把‘心有灵犀’绣在帕子上,省得总撞话。”说着突然将她拉近,鼻尖几乎相触,温热的气息拂过白诗言微张的唇瓣,“不过...糖炒栗子的焦香配桂花糖糕的清甜!”
“才不要听你胡扯!”白诗言挣扎着后退,发间流苏扫过墨泯下颌。墨泯却顺势揽住她腰肢,两人跌坐在软垫上,惊起满地蔷薇花瓣。花瓣纷飞,宛如一场粉色的花雨,将两人笼罩其中。墨泯指尖勾住她一缕青丝,在她耳畔呵气如兰:“以后我们说的每句话,都该像这样...”突然咬住她耳垂轻轻一扯,“烫得人心尖儿发颤。”
白诗言羞得捶打她肩头,却被墨泯反扣住双手。窗外风过回廊,将她们的笑声揉碎在满地落英里,惊起廊下画眉扑棱棱飞向云间。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们身上,为这幅充满爱意的画面镀上了一层永恒的光辉。在这晨光微熹的厨房里,她们的爱情如同那煎蛋的香气,弥漫在每一个角落,温暖而甜蜜,诉说着专属于她们的浪漫故事,每一个瞬间都成为了彼此心中最珍贵的回忆。
街边糖画摊的转盘吱呀转出个鲤鱼形状,糖浆在铁板上拉出琥珀色的丝线,引得几个孩童踮脚张望;不远处卖艺少年的长枪突然一抖,枪缨扫落几片悬在半空的银杏叶,惊起围观人群的喝彩。
突然,一阵粗鲁的叫嚷声撕破喧闹:“都给老子让开!”一辆装满货物的木轮车横冲直撞地闯来,推车汉子满脸横肉,手中皮鞭甩得噼啪作响。路人纷纷惊慌避让,有个小女孩险些被撞倒,吓得大哭起来。
白诗言还没反应过来,墨泯已如离弦之箭般挡在她身前。只见她脚尖轻点,旋身揽住白诗言的腰,借力跃上一旁的石阶。木轮车擦着她们的衣角呼啸而过,车上滚落的木箱“哐当”砸在地上,溅起一片碎石。
“会不会走路!长眼没有!”汉子停下车子,冲着她们恶狠狠地叫嚷。墨泯周身气息瞬间阴冷下来,眸中寒芒毕露,刚要迈步上前,白诗言连忙拽住她的衣袖,轻声道:“别理他,犯不着和这种人计较。”
墨泯紧绷的身子这才放松几分,低头看向怀中的白诗言,眼中的寒意化作无尽温柔:“有没有吓到?”她伸手轻轻拂去白诗言发间沾染的灰尘,指尖不经意间划过她发烫的脸颊,“早知道就该抱着你走,省得这些腌臜玩意儿惊了我的小娘子。”
白诗言被逗得破涕为笑,嗔怪道:“就会耍贫嘴。”她转头望向还在骂骂咧咧的汉子,眉头微蹙,“不过那人也太过分了,万一伤到别人怎么办。”
墨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却只是将她搂得更紧:“别为这种人坏了心情。”说着,她突然眼睛一亮,拉着白诗言走向街边摊位,“走,给我的小娘子挑点好看的玩意儿,把刚才的晦气都赶跑!”
摊位上,琉璃簪的花瓣浸着晨露般的粉蓝,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虹光。摊主刚要开口推销,墨泯已经掏出银锭:“包起来。”她指尖擦过白诗言发烫的耳垂,将发簪斜斜别进青丝:“我的小娘子就该戴着最漂亮的东西。”
白诗言嗔怪地拍了下她的手:“又乱花钱。”可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墨泯又变魔术般掏出个缠着金线的锦盒,盒盖弹开,珍珠坠着的银杏叶发饰轻轻摇晃,叶片边缘还嵌着细碎的萤石,随着动作亮起微弱的光。“别动。”墨泯温柔地挑开她鬓边碎发,“你看,这才配得上我家天仙似的小娘子。”
“就会哄人开心。”白诗言脸颊绯红,伸手去捶她,却不小心碰掉了墨泯头上不知何时沾上的枯叶。墨泯趁机把枯叶别回她发间,一本正经道:“这可是咱们的‘定情新信物’,不许拿下来。”
两人笑闹着继续往前走,阳光穿过街边的飞檐,在她们交叠的影子上洒下斑驳光点。方才的惊险早已抛诸脑后,只余甜蜜的气息在长街上萦绕,愈久弥香。
沁芳阁二楼雅间,湘妃竹帘筛下的光影在两人身上明明灭灭。白诗言刚探手去够青瓷碟里油亮的糖炒栗子,墨泯突然将她整个人揽进怀里。一脸坏笑道“躲什么?”墨泯下巴蹭着她肩头,指尖勾住她垂落的一缕青丝,“小娘子的手可真不安分。”话音未落,那只探向糖炒栗子的手已被按住,温热的唇贴上她腕间跳动的脉搏,一下又一下地轻啄。白诗言浑身发软,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墨泯收紧双臂箍住,“跑什么?夫君还没亲够呢。”
“谁是......”白诗言话没说完,墨泯已含住她耳垂轻轻拉扯。酥麻感顺着脊背窜上头顶,她忍不住轻哼出声,换来怀中人得逞的轻笑。墨泯的手掌贴着她腰间的软肉缓缓摩挲,薄茧擦过衣料的触感让白诗言一阵战栗,“再不说,可要在这里......”尾音带着危险的暗哑,指尖已勾住她衣襟的系带。
白诗言红着脸去捂她的嘴,却被墨泯趁机咬住指尖。温热湿润的触感让她猛地抽手,反倒撞进更深的拥抱。墨泯的吻顺着她的脖颈蜿蜒而上,在锁骨处轻轻啃噬,“叫一声,就放过你。”说话间,手掌已探入她的广袖,握住纤细的手腕慢慢上移。
“无赖......”白诗言气鼓鼓地瞪她,眼尾却泛着动情的红。墨泯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软垫上,青丝如瀑垂落,遮住两人交叠的身影。她低头含住白诗言嫣红的唇,舌尖撬开贝齿,肆意掠夺着属于她的甜蜜。白诗言的十指却不自觉地缠上她的衣袍。
吻到气息紊乱时,墨泯才松开她。看着怀中人水光潋滟的眸子,她低头轻舔过她红肿的嘴唇,“还嘴硬不?”不等回答,又咬住她的下唇厮磨。白诗言被吻得迷迷糊糊,只能含糊地哼唧着抗议,换来的却是墨泯更深的侵略。
“相......相公......”白诗言终于缴械,声音细若蚊蝇。墨泯猛地抬头,眼底翻涌着炽热的情欲,“再说一遍。”她的手掌按在白诗言腰侧,拇指一下又一下摩挲着敏感的肌肤。白诗言别过脸,耳尖红得滴血:“相公......别闹了......”
“晚了。”墨泯沙哑着声音,再度吻住她的唇。茶盏里的碧螺春早已凉透,糖炒栗子滚落一地,却无人在意。窗外的叫卖声、檐角的风铃声,都被隔绝在这一室旖旎之外,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和偶尔溢出的低喘,交织成最动人的情曲。
白诗言的一声“相公”,像是点燃了燎原的火。墨泯眸色骤暗,滚烫的吻如暴雨般落下来,辗转厮磨间,舌尖勾缠着白诗言的,不放过每一处甜蜜。她的手顺着白诗言纤细的腰肢往下滑,隔着衣料揉捏着柔软,惹得怀中人忍不住轻颤着发出细碎的呜咽。
“原来娘子这么甜……”墨泯喘息着离开她的唇,沿着白皙的脖颈一路亲吻下去,在锁骨处重重咬了一口,留下一抹红痕。白诗言双手紧紧抓着她的后背,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相公……别、别在这儿……”
“那去哪儿?”墨泯抬起头,漆黑的眼眸里燃着炽热的欲火,拇指轻轻摩挲着白诗言红肿的嘴唇,“回小院?还是……”话未说完,又俯身含住她的耳垂,含糊道,“现在就想把你藏起来,谁都不许看。”
白诗言被她撩拨得浑身发软,又羞又恼地瞪她,“你……你就会欺负人!”说着,伸手去推墨泯的肩膀。可这无力的抗拒反而让墨泯轻笑出声,抓住她的手腕按在头顶,另一只手解开她衣襟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细腻的肌肤。
“明明是娘子先勾我的。”墨泯低头,湿热的唇贴上她的胸口,轻轻舔舐着,“从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几分蛊惑,“娘子,你说……该拿你怎么办?”
白诗言被她的话羞得面红耳赤,想要反驳,却又被突如其来的吻堵住了嘴。墨泯的手探进她的衣衫,在光滑的肌肤上游走,所到之处皆是一片滚烫。两人纠缠的身影在软垫上辗转,打翻了一旁的茶盏,茶水泼在地上,发出“啪嗒”的声响。
就在情难自抑之时,外头突然传来脚步声。白诗言猛地回过神,慌乱地去扯自己散开的衣襟,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有人……有人来了!”墨泯不满地轻哼一声,却也只能停下动作,伸手将白诗言散落在脸上的发丝别到耳后,眼底满是意犹未尽,“便宜你了……”
她坐起身,替白诗言整理好凌乱的衣衫,又将人紧紧搂在怀里。白诗言靠在她肩头,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脸颊依然滚烫。墨泯低头在她发顶落下一吻,喃喃道,“等回小院……定要好好‘收拾’你。”
白诗言轻轻掐了她一把,嗔道,“就会说胡话!”可嘴角却忍不住上扬,眼底满是甜蜜。雅间内,茶香、糕点香,还有淡淡的情潮气息交织在一起,诉说着独属于两人的浓情蜜意。
墨泯忽然攥紧白诗言的手,眼波流转间似有星光跃动:“娘子,城外那株千年合欢树你可曾听过?传言将红绳系在树枝上,相爱的人便能白首不离。”她话音未落,已疾步拉着白诗言往客栈外走,向小二要了匹毛色油亮的骏马。
墨泯一手控缰,一手揽着白诗言的腰,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等系了红绳,我便在树下摆酒,敬天地,也...亲你。\"白诗言脸颊绯红,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马鞍,远处林梢惊起的寒鸦扑棱棱掠过,翅影在她眼底投下一丝不安。
凤城的城门在身后渐行渐远,墨泯的枣红马已踏着城外官道上的碎石前行。白诗言倚在他怀中,指尖无意识绕着他腰间玉佩垂下的穗子,听他说着要在老家那株百年槐树下办酒的模样,嘴角不自觉扬起笑意。
转过最后一道山梁,远处黛色树林的轮廓逐渐清晰。突然,一阵若有若无的啼哭刺破晴空。白诗言猛地坐直身子,发间银簪勾住了墨泯的衣襟:\"你听见了吗?像小孩子在哭!\"
墨泯低头看着怀中人因紧张泛起红晕的脸颊,笑着安抚:\"怕是哪家小儿耍赖。\"他揽着白诗言的手微微收紧,枣红马又往前踱了两步。
哭声却愈发真切,带着令人心悸的颤抖。白诗言攥住他控缰的手,绣着金线的袖口滑落,露出腕间他送的红绳:\"去看看吧,万一真是孩子......\"她仰头时,眼中盈盈水光映着天光,晃得墨泯心尖一颤。
墨泯无奈一笑,勒住缰绳翻身下马,伸手接住白诗言时故意压低声音:\"娘子这性子,日后怕是要被我宠得无法无天。\"拨开垂落的藤蔓时,腐叶在脚下发出细碎声响,待看清林中空地的景象,白诗言攥着他袖口的手瞬间收紧:枯枝堆里蜷缩着数十流民,褴褛的衣衫下是瘦骨嶙峋的躯体,几个孩童瑟缩在妇人怀中,泪痕在灰扑扑的脸上蜿蜒成河。这一刻,白诗言突然意识到,在这乱世之中,连一场平凡的活着,或许都是奢望。
“姑娘行行好......”为首的老汉颤巍巍爬过来,干裂的嘴唇翕动,“我们从青崖县逃荒至此,已四日未进食了......”话音未落,几个尚有气力的流民突然踉跄着扑过来。面黄肌瘦的少年死死攥住白诗言的裙摆,指节泛白得可怕:“给口吃的吧!我妹妹已经两天没睁眼了!”抱着幼儿的妇人扑通跪地,膝盖碾碎枯叶的脆响惊得众人一颤。
墨泯瞬间将白诗言护在身后,腰间玉佩随着动作撞出清响。他蹲下身子时,流民们却又本能地后退半步,浑浊的眼中满是恐惧与期待。指尖抚过孩童结痂的伤口,他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白诗言悄悄扯了扯墨泯的衣角,压低声音道:“那些银两给他们吧,先让他们买点吃的。”
墨泯却拦住她欲掏银钱的动作,望向流民中一名年轻汉子:“为何不进城寻求庇护?凤城近些日子设有粥棚,是免费赠食。”汉子苦笑着摇头,喉结剧烈滚动:“知府大人说我们是邻村的,洪水冲垮了家园就想赖进城......我们连城门都没摸着,就被衙役用棍棒赶出来了......”这话让蜷缩的流民们发出压抑的啜泣,几个孩子吓得往大人怀里钻。
墨泯的眉峰狠狠蹙起,白诗言见状,将随身的干粮递给老汉:“先拿这个买些饼子和水,我们去去就回。”她转头看向墨泯,目光坚定如铁,“先让人去取些粮食给他们。你我去会会那位知府大人。”
暮色浸透林间,寒鸦凄厉的啼叫混着马匹不安的嘶鸣。白诗言半跪在枯叶堆上,轻柔地拂开孩童黏着血痂的乱发,指尖触到他滚烫的额头时,声音不自觉发颤:\"别怕,很快就能喝上热粥了。\"蜷缩在母亲怀中的孩子翕动着干裂的嘴唇,却连哭出声的力气都没有。
墨泯解下腰间钱袋,沉甸甸的分量砸进掌心。他目光扫过流民中衣着稍整的青年,将银锭拍进对方颤抖的手心:\"你即刻进城,去天福粮堂找王掌柜。就说墨泯命他备十石糙米、五担清水,半个时辰内送到林外官道施粥。\"他屈指扣住青年腕骨,寒星般的目光直刺入对方眼底,\"返程时用这些碎银买些馒头,先给老弱充饥。这些碎银够买十几个馒头,若敢私吞半文...\"话音顿住的瞬间,腰间佩剑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我会让你知道,活人是怎么被钉在城门上示众的。\"
青年喉头滚动着咽下恐惧,攥着银锭转身时,流民们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为首的老妪颤巍巍要跪,被白诗言慌忙扶住。“都别起来,留着力气等吃的。”她起身时,裙摆扫落枯枝上的残叶,“守在林边别靠近城门,衙役......不会为难妇孺。”这话像是说给流民,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墨泯翻身上马,伸手将白诗言拉至身前。枣红马扬起前蹄的瞬间,他转头望向蜷缩在阴影里的人群,声线沉稳如磐:\"安心等着,给你们讨个公道。\"话音未落,缰绳已在掌心收紧,马蹄声碾碎满地暮色,两人疾驰回城的身影,与林间流民们殷切的目光,在渐浓的夜色里交织成沉重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