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素素跟在陆晨身后,踏入这所谓的“中央控制室”,饶是她见惯了陆晨种种神鬼莫测的手段,此刻依旧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
若说先前的紫霄号已是巧夺天工,那此刻掌中佛国内的景象,便是开天辟地。
从她被陆晨揽着腰,一步踏入这片奇异空间开始,目光所及,尽是望不到边际的巨大厂房。
金属的冰冷质感与佛光的柔和光晕交织,无数奇形怪状的机械臂膀挥舞,发出沉闷而富有节奏的轰鸣。
这里不像人间,更像是一尊神只的造物工坊。
而这球形的控制室,更是奇诡。
墙壁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细密的光点构成,数据流如星河般在上面淌过,变幻莫测。
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与金属混合的味道。
她悄悄攥了攥手心,告诉自己要镇定。
跟在陆晨身边久了,她早已明白一个道理:不该问的,绝不多嘴;不该看的,也别好奇。
陆晨负手立于那巨大的全息投影前,身影如山。
嗡——
那声轻微的蜂鸣过后,控制室内陷入一种奇特的寂静。
只有太初一号冰冷的电子音在回荡。
“初级粒子束已注入‘盘古’一号加速轨道。”
“能量场束缚稳定。”
“第一阶段加速开始,目前速度为光速的百分之十。”
全息投影上,代表粒子束的微弱光点,开始沿着那巨大的环形隧道缓缓移动,然后越来越快。
殷素素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光点,尽管她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但陆晨如此郑重其事,必然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第二阶段加速完成,光速百分之三十。”
“第三阶段……光速百分之六十。”
陆晨始终一言不发,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观看一场寻常的烟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控制室内的气氛却逐渐凝重。
殷素素甚至能感觉到,脚下这片佛国大地,似乎也传来极其细微的震颤,并非摇晃,而是一种…一种高频的共鸣。
“粒子束A已达到预定速度,光速的99.9999%。”
“‘烛龙一号’聚变堆功率已至百分之九十!”
“‘烛龙二号’紧急并网,分担能源压力!”
“‘烛龙三号’紧急并网,分担能源压力!”
“粒子束b已注入二号加速轨道,开始反向加速。”
全息投影上,又出现了一个光点,从环形隧道的另一端开始,以同样惊人的速度,与第一个光点遥遥相对,疾速靠近。
“双束能量校准完成。”
“预计三十秒后对撞。”
太初一号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殷素素注意到,墙壁上数据流动的速度,骤然加快了数倍。
陆晨微微抬了抬下巴,嘴角似乎有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十、九、八……”
太初一号开始倒数。
每报出一个数字,殷素素的心跳就跟着漏跳一拍。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三、二、一!”
“对撞!”
轰!!!
一声闷响,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直接在两人灵魂深处炸开!
全息投影上,两个光点骤然交汇,爆发出刺目欲盲的光芒,瞬间吞噬了整个投影屏幕。
“警报!警报!检测到超高能粒子爆发!”太初一号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急促。
“数据流峰值远超理论上限!”
“捕获到未知粒子特征!”
“正在尝试解析…数据结构异常复杂…超越现有十一维弦理论模型!”
控制室墙壁上的数据流,此刻已经不是“流淌”,而是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奔涌,无数符文生生灭灭,速度快到肉眼完全无法捕捉。
“太初一号计算运算核心占用率百分之九十!”
“百分之九十五!”
“百分之九十八!”
陆晨松开扶着殷素素的手,缓步走到全息投影前。
刺目的白光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沌,无数扭曲的线条和斑斓的色块在其中翻滚、碰撞、湮灭、重生。
太初一号的汇报越来越快,语气中透着一种机器所能表现出的最大程度的“焦灼”。
陆晨伸出手,虚空一点。
那些狂暴的数据流似乎微微一滞,但旋即以更加汹涌的姿态爆发。
“有趣。”陆晨低声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撞出来的东西,比预想的还要多。”
他并非不知晓科技进阶的艰难。
即便是他,掌握了诸多法则神通,对这微观世界的探索,也必须遵循其固有的规律。
一力降十会固然爽快,但想要真正理解宇宙的基石,便需要这样的“笨办法”。
他所掌握的那些高科技,无论是紫霄号,还是这些自动化工厂,其核心驱动与材料的本质提升,都离不开修真手段的加持。
纯粹的科技,想要达到这种高度,路还很长。
而这“盘古”对撞机,便是他补足短板,撬动微观世界奥秘的钥匙。
“主人,初步捕获的超高维碎片信息,正在尝试重构…计算量过大,佛国现有计算阵列已达极限!”太初一号的声音响起。
“授权‘太初’,调动佛国内一切可计算资源,包括伏羲量子计算、所有战舰、傀儡的辅助计算单元,全力解析。”陆晨淡淡下令。
“指令确认!整合计算资源中……”
刹那间,整个掌中佛国再次震动起来。
远在月球的伏羲量子计算机通过陆晨的数据接驳;
那些刚刚还在因为能量冲击而明灭不定的工厂;
那些已经下线的星舰半成品;
甚至是一些正在巡逻的工程傀儡;
体表都亮起了无数细密的金色阵纹,与中央控制室遥相呼应。
磅礴的算力,如同百川归海,涌向太初一号的核心。
殷素素在一旁看得心驰神往,她从未想过,人力竟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这已经不是凡间的力量,而是神只的伟力。
她看着陆晨的背影,那并不算如何魁梧的身躯,此刻却仿佛能撑起一片宇宙。
“解析进度百分之零点零一…”太初一号的声音略微平复了一些,但依旧能听出其承载的巨大压力。
“发现疑似‘毁灭’与‘创生’法则的原始纠缠态信息片段…正在尝试分离…”
陆晨嘴角那抹笑意更深了。
“不急。”他转过身,看向殷素素,眼中的兴奋渐渐敛去,恢复了平日的温和,“让它慢慢算。”
陆晨踱到那片混沌的投影前。
无数扭曲的线条与斑斓色块依旧在其中翻滚,像是宇宙初开时的一锅乱粥。
“太初一号。”陆晨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无比。
“主人,我在。”太初一号的声音恢复了平稳,但依旧能听出底层的算力在疯狂运转。
“‘毁灭’与‘创生’的纠缠态信息,很有价值,但暂时放一放。”
陆晨说道,“那玩意儿太高端,一口吃不成胖子。”
殷素素站在一旁,看着陆晨的背影,又看了看那片混沌。
她不明白陆晨在说什么,但她知道,陆晨一定在做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主人,请指示后续数据处理方向。”太初一号回应。
陆晨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点,投影画面微微一顿,随后,无数细小的数据流从那片混沌中被剥离出来,如同被无形的手指梳理过的发丝。
“从对撞产生的海量基础粒子中,筛选出具备特定‘活性’与‘可塑性’的粒子。”
陆晨的语气不疾不徐,“能量层级不必太高,关键在于其稳定性与组合潜力。”
“请主人定义‘活性’与‘可塑性’的物理学参数。”太初一号立刻回应。
陆晨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活性’,指的是这类粒子在特定能量场激发下,能够被轻易引导、汲取,并且不易衰变或湮灭。”
“它们像是…嗯,一群活泼的小鱼,而不是死气沉沉的石头。”
殷素素听得云里雾里。
小鱼?
石头?
这和那些撞出来的东西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