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轩枫撑着墙，【透视】费力地扫过这间破烂的控制室，每一寸损毁的设备都逃不过他那忽明忽暗的视野。
最后，他的注意力停留在主控制台旁边。
那儿，一堆烧焦扭曲的线路板和金属碎片底下，好像压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看着没完全散架。
他咬着牙，拖动几乎麻木的左腿，每挪一下，膝盖就传来让人眼前发黑的剧痛。
蹭到近前，他伸出手，扒拉开那些散发着焦糊味的垃圾。
一个个人终端。
外壳布满裂痕，屏幕碎得跟劣质玻璃碴似的，一看就是被人或者别的什么东西狠狠砸过。
但……它后面还拖着根线，插在一个独立的备用电源接口上，接口那里，一点微弱的能量反应还在明灭不定。
有门儿！
李轩枫心跳漏了一拍，忍着痛楚，精神头都上来了点。
现在，信息就是命。关于这鬼地方，关于沃克，关于外面那些怪物……他必须知道点什么。
他调动储物空间里那点被蓝色符文“净化”过、勉强能用的能量，精神力绷紧到极限，像是在用镊子夹起一根头发丝，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对准了终端那个备用电源接口，慢慢输了过去。
这比刚才凿冰还累人，精神上的消耗让他头昏脑涨，冷汗又把额角的伤口浸得生疼。储物空间里那些被强行压制的混乱能量，也跟着蠢蠢欲动起来。
滋……
终端屏幕挣扎着闪了几下。
蛛网裂纹后面，一片带着严重干扰条纹的惨绿色光芒亮了起来。
几个模糊的像素块艰难地拼凑着，构成一个极度简陋、充满年代感的界面。上面除了几个图标，还有几行像是最后操作记录的文字，以及……几个看着像日志文件的图标。
关键是，没加密！
他差点没忍住骂一句“卧槽”。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总算肯吐点有用的东西出来了。
他伸出沾着血污和灰尘的手指，急切地点向那个标着“个人日志”的图标。
屏幕卡的要死，慢了好几秒，才终于跳出几段文字。
日志署名：“阿里斯博士（dr. Aris）”。
最近的日期戳，停留在灾变彻底爆发前的三个月。
“……G系列适应性观察记录：第87天。环境舱温度持续模拟极地下降，但实验体G-3，G-5，G-7表现出超乎预期的耐寒性及环境适应力。初期的高死亡率已得到有效控制，谢天谢地。能量消耗模型初步建立，有趣的是，它们似乎与冰层下的某种未知的热能量场存在微弱共鸣现象，这或许是它们能量来源的关键……”
“……第99天。观察到初步的社群行为及等级结构。G-7展现出明显的头狼特征，开始驱逐并攻击其他编号相近的个体，确立统治地位。利用预设的能量信标（铭文标记）进行区域引导测试成功，可有效将其活动范围限制在预设的生态观察冰窟。但它们的捕食效率和…单纯的破坏性也在同步增长。我们是否过于放纵这种掠食天性了？”
李轩枫看到这儿，心头一凛。
G系列，外面那些冰爪怪。
G-7，就是那头额头带疤的头狼！
能量信标，就是冰面上那个会发光的破玩意儿！
果然是沃克那老狗养的！还带电子狗牌和遥控的！
他手指在碎裂的屏幕上滑动，翻看下一条。
“……第115天。接到高层加密指令，投放‘辅助清理单元-蠕行者’进入G系列生态区。给出的理由是‘处理废弃实验体及潜在失控风险评估所需’。我对这种生物兵器持严重保留意见。它的原生质结构太不稳定，虽然对G系列有极强的物理克制和清理能力，但其本身的吞噬倾向和潜在的自主进化风险被严重低估了，那简直就是个活体黑洞……”
蠕行者？
李轩枫脑子里立刻浮现出冰室里那些滑腻触手狂舞的画面，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辅助清理单元？狗屁！那玩意儿就是个会走路的绞肉机！还蠕行者，叫吞噬一切的烂泥怪还差不多！沃克手底下这帮人的品味真他娘的独特。
日志越往后，字里行间那股焦躁和不安就越明显，甚至开始语无伦次。
“……第132天。沃克…他竟然亲自下达了新的指令。要求加速G系列的‘极端环境压力适应性’测试，并引入新的实验变量——直接精神干涉！他在G-7身上植入了某种原型神经交互装置！这太疯狂了！我们对这种跨物种精神干涉的长期后果一无所知！这会彻底扭曲它们，甚至可能产生我们无法预料的反馈！我已经提交了措辞强烈的正式风险评估报告，但被驳回了，理由是‘加速项目进程优先’……”
李轩枫只觉得后颈发凉。
难怪那头狼额头上的疤那么瘆人，里面还藏着人造物。
合着是被沃克这老变态强行“开颅改装”了！
“……第138天。情况失控了。彻底失控了！G-7变得极度狂躁且完全不可预测，那个该死的精神干涉装置似乎产生了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反馈，或者说…它开始反向影响操作端？它开始攻击一切活动目标，包括维护人员和之前投放的‘蠕行者’！控制室的隔离门快要撑不住了！我最后一次警告，必须立刻终止实验，隔离所有G系列，启动最高级别的物理清除协议……”
日志到这里，没了下文。
屏幕上最后那段文字的结尾，是几个混乱不堪、完全看不懂的字符，像是记录者在无边的恐惧中，手指胡乱砸在了键盘上。
李轩枫盯着屏幕上那绝望的遗言，胸口闷得慌。
阿里斯博士……八成是喂了自己养出来的怪物了。
沃克这个老杂种，为了他那些狗屁倒灶的实验，把人当牲口，把怪物当玩具，最后连自己人都成了消耗品。
他压下翻涌的恶心和烦躁，手指在裂纹遍布的屏幕上继续划拉，试图找到更多线索。
除了这些日志，还有一个单独的文件夹，图标是刺眼的红色，明显是加密过的。
但文件夹名字旁边，一个极小的、不注意看根本发现不了的绿色提示符，清晰地显示着——“已解锁”。
谁干的？
阿里斯博士临死前留的后门？
还是说……在他进来之前，已经有其他人来过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