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双洞彻万物的眼眸,穿透了虚空的阻隔,精准地“看”到了那缕微弱、透明、若隐若现、散发着与周围格格不入气息的意识体。
他看到了意识体核心处,那一点顽强闪烁的、微缩到极致的银白色火星——那是初火的本源,是秩序与创造的根基!
更重要的是,他从这缕陌生的意识体上,感受到了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微弱却无比纯正的共鸣!
那不是九黎的凶煞,不是异族的诡异,而是最纯粹、最本源的人族气息,甚至……带着一丝连他都感到熟悉而亲切的、属于“火”的温暖与守护意志!
(这种共鸣,源于雷恩的初火本源与轩辕圣剑的同源,以及他长久以来作为守夜人顾问,潜意识中对人族文明的守护信念,与轩辕大帝的立身之本产生了跨越时空的呼应。)
轩辕大帝眼中那冰冷的警惕与杀意,如同春阳化雪般,迅速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探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他缓缓松开了紧握剑柄的手,那令时空凝滞的恐怖剑意也随之消散于无形。天空中的异象平复,神龙与凤凰的虚影恢复安宁,大地上的先民们也仿佛无事发生,继续着他们的生活。
整个辉煌的领域,再次恢复了之前的稳定与祥和。
轩辕大帝的目光依旧落在雷恩的意识体上,他的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响彻在雷恩的意识核心,带着一种古老而威严的韵律,却又并不让人感到压迫:
“汝,从何而来?”
“是何跟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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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恩的意识在经历了刚才那生死一瞬的恐怖压力后,猛地松弛下来,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悸动回荡在感知中。他“听”到了那直接响彻灵魂的询问。
来自轩辕大帝的询问!
他努力凝聚起残存的意念,试图回应。但他此刻的状态太微弱了,微弱到几乎无法组织起完整的思想,更别提进行复杂的交流。他只能凭借着本能,将自己最核心的认知、最强烈的情绪碎片,如同投石入水般,荡漾开去——
【未……来……】
【守……夜……】
【九……黎……】
【眼……睛……(指向彼界之眼)】
【圣……剑……呼……唤……】
断断续续的、混杂着时空错乱感的意念碎片,如同破碎的镜片,折射出零散的信息,飘向那辉煌殿堂中的伟岸存在。
轩辕大帝静静地“聆听”着。
他从这些破碎的意念中,捕捉到了关键的信息。来自未来……守护者(守夜)……与九黎的战争……一种冰冷的、充满威胁的“注视”……以及,最重要的,与轩辕圣剑的共鸣与呼唤。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雷恩意识体核心那点银白色的初火星火,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明白了,这缕意识能穿越时空屏障抵达此地,并非偶然,而是与未来的轩辕圣剑产生了深刻的联系,是圣剑的力量在时空长河中激起的涟漪,将这道蕴含着同源秩序之力的意识碎片,带到了他的面前。
“原来如此……”轩辕大帝的声音再次响起,少了些许询问,多了几分慨叹与一丝凝重,“未来的战火,仍未平息么?连‘黎’之苗裔,亦再现纷争……还有那域外的‘窥视’……”
他似乎从雷恩那零散的信息中,窥见了一角并不乐观的未来图景。
他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眼前的辉煌,看到了更加久远的过去,以及那隐藏在历史尘埃下的、更深的黑暗。
“汝之存在,于此世而言,如浮萍无根,须臾便将消散。”轩辕大帝看向雷恩那越来越微弱、几乎要维持不住形态的意识体,“然,汝既承‘火’之意志,受圣剑指引而来,便是机缘。”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并非攻击,也非施法,只是对着雷恩意识体所在的方向,轻轻一拂。
刹那间,雷恩感觉一股温暖、浩瀚、精纯到无法形容的秩序本源之力,如同母亲的怀抱,将他这缕残破的意识轻轻包裹。这股力量与他自身的初火星火同源,却远比他所掌握的更加深邃、更加博大!
在这股力量的滋养下,他那即将溃散的意识迅速稳定下来,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有立刻消亡之虞。
更让他震惊的是,一些原本因穿越时空而丢失、混乱的记忆碎片,竟然在这股力量的梳理下,开始缓缓归位、清晰!
他“看”到了守夜人的堡垒,看到了罗垚、贝琳、墨丘利、莉亚等人的面容,看到了与九黎的战斗,看到了彼界之眼的凝视……甚至,他隐约感受到了那柄在断刃峰与他力量融合、苏醒的圣剑,传来的微弱而亲切的呼唤!
“此乃一念之缘,借圣剑气运,暂稳汝神。”轩辕大帝的声音平和,“然,时空之道,不可久紊。汝当归去。”
归去?回哪里去?回到那化身粉碎、主身沉寂的绝望未来吗?雷恩的意念中传递出一丝茫然。
“圣剑既醒,汝道未绝。”轩辕大帝仿佛看穿了他的思绪,他的目光似乎跨越了万古长河,落在了未来那柄融合了银辉的圣剑之上,“持剑之人,当承汝志。汝之‘火’,已在剑中重燃。”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宿命般的笃定。
“归去吧。告知未来,蛮荒非唯一之敌,虚空深处,亦有暗潮。守护文明之火种,乃万世不易之责。”
话音落下,不等雷恩再有任何意念传递,那股包裹着他的浩瀚力量轻轻一推。
轰!
时空再次颠倒,景象飞速流逝。那辉煌的领域、伟岸的帝影、古老的殿堂,如同退潮般从他“眼前”消失。
他感觉自己被一股柔和而坚定的力量包裹着,沿着来时那条由圣剑光辉指引的路径,逆流而上,冲向那属于他的、充满未知与挑战的……未来时空。
在意识彻底脱离那个古老节点的最后一瞬,他似乎听到了轩辕大帝一声若有若无的、带着期许与告诫的叹息,回荡在时空的尽头:
“盼汝之火……照亮前路之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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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刃峰山谷,临时建立的守夜人营地中心。
贝琳正盘膝坐在帐篷内,轩辕圣剑平放在她的膝上。她闭目凝神,尝试着与圣剑进行更深层次的沟通,感受着其中流淌的力量与那丝属于雷恩的熟悉波动。
突然,膝上的圣剑毫无征兆地发出了一声清脆悦耳的轻鸣!剑身上那银白色的纹路骤然亮起,散发出温暖的光芒,将整个帐篷映照得一片通透!
与此同时,贝琳感到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的、带着古老沧桑气息的意念,仿佛穿越了无尽的时空,顺着她与圣剑的联系,猛地注入她的心湖!
那是一段极其短暂、却无比清晰的影像:
一片辉煌的领域,一位伟岸的皇者,一次跨越时空的对视,以及一句烙印在灵魂深处的话语:
【守护文明之火种,乃万世不易之责。】
影像与话语一闪而逝,但其中蕴含的信息与意志,却让贝琳心神剧震,勐地睁开了眼睛!
她低头看向膝上光芒渐熄、却依旧带着余温的圣剑,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刚才那是……轩辕大帝的意志?还有……雷恩顾问?”她喃喃自语,感受着心湖中那尚未完全平息的涟漪,一个惊人的猜想浮上心头。
雷恩顾问的意识……并非彻底消亡?他难道……穿越了时空,见到了上古的圣皇?!
而圣剑,不仅是力量的载体,更是……跨越时空的桥梁与信使?!
她紧紧握住圣剑的剑柄,感受着其中仿佛更加灵动、更加深邃的力量波动,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感与责任感,油然而生。
无论前路如何,无论敌人来自何方,守护之火,必将永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