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宁下意识的吃了一口鱼。
思绪也暂时被月儿带走了几分。
不过到底还是没能够吃多少。
主要是没有心情。
这么嚣张的对手，几乎是踩着他们它大理寺的脸面在蹦迪。
祝宁忍不了。
她想把白慎抓住。
她想赢。
尤其是在验尸一方面，她觉得她不能输。
输了，不仅是让白胜更加嚣张，也是在打大理寺的脸。
打她和柴晏清的脸。
要知道她能进大理寺，的确是因为柴晏清的举荐。
这个白慎的的确确激起了祝宁的好胜心。
所以祝宁吃了几口之后就推开了食盒：“我吃饱了。柴少卿那边送了吗？”
月儿叹了一口气：“送了，刚才就让范九拿过去了。”
不过估计也吃不上几口。
最近他们都吃的不多，可把陶山给郁闷坏了，变着花样的做饭。结果每次带过去多少都能至少带回来一半。
祝宁知道月儿在担心什么，笑了笑，反而宽慰她一句：“等破了这个案子，我们好好歇一歇，到时候我带你们出去赏红叶。”
乐游原上的红叶，很是出名。
祝宁也想去看。
月儿应了，心里却悄悄嘀咕：那还得看到时候长安城会不会死人。
她觉得自家大娘子就没有休息的命。
每次一到了休沐的时候，总能被叫回去。
都多少回了？
所以现在听到祝宁说要带他们出去玩，她本能的就是不相信。
不过知道现在祝宁忙，所以月儿也没有多留，收拾了食盒之后，叮嘱了两句就赶紧走了。
祝宁这一整天都在想，那个死者的死因到底是什么？
只不过一直没有头绪。
直到晚上祝宁躺在床上放空自己，准备睡觉的时候。忽然就想到了悦儿说的那句话。
用冰。
冰。
如果噎死那个人的是冰呢？
冰会化掉。
最终会变成水。
但是即便一个拳头大的冰块，最后化成水也不会很多。
相反这些冰在进入气管之后，会因为人体的温度而融化。
而那些水呛在气管里，只会加剧窒息感。
而且有了水的润滑之后，剩下的冰也会往肺里掉。
最终整个的融化在肺里。
祝宁想起了死者肺部的那些粘液。
她以为是正常的粘液。
但或许，那只是因为呛水之后造成肺部自动分泌粘液，想要用痰的方式将异物排出。
祝宁一咕噜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然后，穿上衣服直奔验尸房。
甚至还惊动了隔壁屋的卢娘子。
卢娘子穿上衣服出来，匆匆的跟上祝宁：“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祝宁三言两语解释了一下，就让卢娘子回去继续陪伴李欣。
不过卢娘子却坚持陪着祝宁，说李欣吃了安神药，晚上睡得很深，轻易不会醒。
最主要的是卢娘子担心祝宁的安危，而且她也想和祝宁说说话。
验尸房晚上是有人值守的。
虽然不至于有人会来偷尸体，但是怕有人别有用心破坏尸体留下的证据。
以前也就算了，这种事情是大理寺负责的。
但是现在既然成立了仵作司，唐锦华就干脆排了个时间表，让所有的仵作轮值。
两个仵作晚上什么都不用干，就睡在验尸房这边。
确保尸体的安全就行。
不过这边也的确是冷清，晚上值夜巡逻的人都不乐意往这边来。
他们私底下都说验尸房这边比其他的地方要冷。
可能是因为冤魂的原因。
祝宁觉得这就是谬论。
冷是因为验尸房有冰库。
而且为了保证尸体的新鲜，他们几乎没有任何取暖措施。
甚至因为人少，灯也点的少，所以看起来就格外冷清。
这种心理加上生理的作用，才会有那种阴冷感。
祝宁会突然过来，也让两个职业的仵作挺惊讶。
听到敲门的时候，两人甚至觉得自己听错了。
好半天才来开门。
不过看那个表情，两人还挺害怕……
祝宁扬眉：“怎么还怕了？”
结果两个仵作就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小声说：“这不是怕又送来尸体吗。晚上我们也忙不过来呀——”
主要是最近死的人实在太多了。
好不容易今天晚上清闲一点。
谁也不想再送来尸体，然后大半夜的还得验尸。
祝宁一时无言。觉得这话还挺有道理。
卢娘子在旁边听的也是一阵无言：不是，你们不怕鬼，只是怕死人来了影响你们睡觉？
不过言归正传，祝宁两人搭了把手，把那具已经检验过的尸体重新搬了出来。
然后把死者的肺重新又取了出来，仔细看。
两个仵作就在旁边给祝宁打下手，也顺带好奇：白天不是刚看过，怎么又来看了？
祝宁问了两个仵作：“你们觉不觉得这个肺里的水有点多？”
这话把两个仵作都给问懵了。
毕竟以前谁也没有专门研究过这个呀。
而且又不是淹死的。
肺里怎么会有水呢？
不过两人看了半天，确实也觉得肺里黏糊糊的东西有点多。
祝宁将肺翻来覆去仔细看了好几遍，最终确定。
的确有溺水的现象。
那些年也有轻微的泡沫状，而且抹在白色的绢布上，会有一点轻微的粉色。
这些都符合溺亡死者的肺部情况。
只不过说溺水的现象很轻微，所以之前这些特征都不明显，祝宁也没有往这方面想。
只以为是因为噎住了咳嗽导致的。
之前他一直往异物已经被凶手取走的那个方向想，所以始终卡在为何取走异物并没有损伤气管这个念头上。
直到现在，祝宁才算是彻底想明白了：如果异物本身就不需要特地取走呢？
因为即便是人已经死了，尸体的温度依旧会让冰块慢慢融化。
最后完全化成一摊水，混合在肺的粘液里。
甚至就算最后发现肺里有水，怀疑是溺亡，也只会变成另外一个离奇的故事。
毕竟大家都觉得溺亡应该是在水中。
在旱地上怎么可能会溺亡呢？
那么这个时候或许就会有鬼神之说传出来。
祝宁觉得，能想出这个方法杀人的人，的确是个脑路清奇的人。
很聪明。
聪明的有点过分。
但是这个聪明用错了地方。
所以就让人很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