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雾真正醒来，是在半夜。
她很渴，一个杯子递到嘴边，温温的水润湿她干裂的唇。
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了一直在梦里呼喊自己的人。
可仔细一看，这人竟然是景严。
“景严，你怎么在这里？”
“你忘记了，你情绪激动晕倒，是我送你来的医院。放心，叶家那边我打过招呼了。”
叶雾陡然想起自己在路边遇到他的事。
他还没回答自己的问题。
“你究竟是谁？”她推开他的杯子，直直盯着他。
霍京焱捏紧拳头，呼吸都变得紧张起来。
“我叫霍京焱。”
“霍京焱？你跟霍家那个霍蓝焰、是什么关系？”
霍京焱轻叹一声。
她连霍家人的关系都不记得了。
霍京焱只好重新给自己的妻子普及一遍霍家的亲疏关系。
叶雾：“既然你有妻子，有儿子，为什么还要一次次接近我？你果然对我不怀好意！难道你是个为了美色就抛妻弃子的渣男？”
霍京焱额间滑过无数黑线。
抛妻弃子？
这是他曾经骂霍擎的话。
风水轮流转，没想到他霍京焱有朝一日，也会被戴上这四个字的帽子。
“我很爱我的妻子，也不可能抛妻弃子。”霍京焱无奈解释道。
“那你接近我，就是为了报复司梵？他怎么得罪你了，让你大老远跑到云城来对付他。”
虽然她知道司梵不是真正的司梵，但她现在也只能暂时称呼那人为司梵。
霍京焱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叶雾真相。
如果这个时候告诉她，她就是桑酒，她会承受不住。
到时两种记忆和人格在体内打架，她会崩溃。
这件事，还是得慢慢来。
一件件的解决。
“没错，司梵害死了我那么多的兄弟，又伤害了我的爱人，我要报复他。”
霍京焱承认了一切。
他还补充道：“你很有意思，我希望你能考虑叶家和霍家的联姻。”
“你想让我嫁给你？”
“不，我的妻子，只有桑酒。”
哪怕叶雾就是桑酒。
但他不会糊涂到分不清自己的妻子是什么样。
“霍京焱，我觉得你疯了。”叶雾一把抱住男人的手臂，狠狠咬了下去。
血腥味充斥在口齿之间。
她加大了力度。
恨不得咬破他的手，咬断他的骨。
“想知道司梵到底是谁么？”
叶雾停下，仰头看他：“你什么意思？”
“我带你去个地方。”
霍京焱本来还想扶叶雾，但叶雾这会儿对他无比警戒、厌恶，他只能放缓步子等她。
他把她带到了墓园。
这是一处贫困区所在的公墓所在。
已经深夜，四周弥漫着阴森森的气息，叶雾本来就胆小，这会儿心里的恐惧更甚了。
可是她不想示弱，不愿开口让霍京焱保护自己。
她只能一边往前走，一边四处环顾，就怕遇到什么脏东西。
霍京焱突然停下！
不顾她的反抗，握紧了她的手腕。
“别怕，我在。”
简单的四个字，敲碎了她心底的一切恐惧。
她古怪的皱着眉，跟在男人身侧。
很快就到了墓地南边偏僻的角落。
这里，有一块无名氏的墓碑，上面什么也没有，但墓碑的旁边，多了一块新的小墓碑。
应该是有人匆匆来布置的。
“这里面躺着的，是真正的司梵。一年前，他突然失踪，又突然出现，从那以后就变得格外强势精明，成了司家的黑马！”
“你是想说，他死了？”
“不，那时候的他还是司梵，他死在半年前，那个人彻底变成他的模样之后。”
叶雾瞪大眼：“怎么可能！”
“他为了成为司梵，用他的身份过后半生，很早就开始布局了。”
赫兰不知什么缘故，选中了司梵。
他暗中帮助司梵变强，成为司家的继承人备选。
之后又依靠整容技术成为司梵，而真正的司梵在这之后，就没有了利用价值。
“旁边的小墓碑……是安静的。”霍京焱继续说道，“安静流产的那个孩子，的确是司梵的。”
“司梵哥哥他……不，他应该不叫司梵。你知道这么多事，肯定也知道他的真名吧。”
“我带你来，就是为了让你知道他的真名！”
霍京焱打开手机，播放出一段录像。
录像里出现一个穿着皇家制服，气质尊贵，释放着温柔儒雅气息的男人。
他跪在一个容颜倾城娇媚惑人的女人面前。
“他在求婚？”叶雾轻呼。
可他求婚的对象不是自己。
那个女人的容貌，和自己天差地别。
就好像她是一朵盛开的红玫瑰，而自己只是一株什么都不懂的小百合。
“他是A国的赫兰王子。你有空可以看一下这个男人的个人资料，很精彩！”
“这个女人是谁？”叶雾指着录像中的女子，语气莫名。
霍京焱没说。
而是关掉了录像。
“司梵很快就会找到你，我想，你知道该怎么做。当然，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会在暗中保护你。”
语罢，霍京焱拉着她走出墓园。
刚回到叶家门口，司梵就出现了。
叶雾觉得霍京焱好聪明，竟然中途就走了，恰好避开了跟司梵见面。
司梵怒道：“你去哪儿了？”
叶雾想到这个男人的身份，还有他做的一切，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可是她坚信，他是爱她的，舍不得伤害她的。
哪怕处于暴怒之中，这个男人的眼神依旧充满了担心和宠溺。二
“说话呀，阿雾。”
“我去了墓园，见了真正的司梵，我还看见了安静的墓碑。”
司梵的瞳孔收缩着，“你在胡说什么！”
“司梵哥哥……哦不，赫兰阁下，你留在我身边，到底想要什么呢？”
司梵陡然听到“赫兰阁下”这个称呼，不可置信的捏住她的肩膀：“阿雾，你听谁说的？”
“看来是真的了。你一个高高在上的尊贵王子，为什么要杀掉司梵，用他的身份做人？”
“赫兰阁下，我在你眼中，是宠物，还是棋子，又或者是陪你扮演这场平凡人生的一个配角？”
“你害死司梵，害死安静，还害死了我，对吗？”
叶雾并不需要霍京焱告诉她更多真相。
她虽然智商不算高，但也不是傻子。
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身份背景、感情纠缠，都是假的，那她……自然也是假的了。
她反手抓着司梵颤抖着的冰凉手掌，一字一句：“赫兰阁下，我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