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还在响，红光在墙壁上跳动。
林悦儿的手还贴着实验体的胸口。她能感觉到那层皮肤下的震动已经停了，心跳变得缓慢而规律。刚才那一声轻唤，像风吹过耳畔，却让她整个人绷得更紧。
“它没走。”她说，“它只是躲起来了。”
楚墨渊站在她身后半步，手里握着平板，屏幕上的数据流不断刷新。他没有说话，但手指在边缘划了一下，把生命体征同步调到了最大窗口。
小团子靠在墙边，脑袋一点一点，像是困了。可当林悦儿转头看他时，他的眼睛是睁开的，目光落在实验体脸上，一眨不眨。
星启族神秘女子从终端前直起身。她刚才一直在检查能量球的状态，现在走向他们，脚步很轻。
“这种情况，我见过一次。”她说，“不是失控，也不是死亡，是一种保护机制。它的意识在抵抗记忆，所以把自己锁住了。”
林悦儿抬头，“有办法打开吗？”
“我不知道。”女人摇头，“但我族中有古籍，记录过类似的存在。如果它是第七十九号体，可能真的能找到应对方式。”
“在哪？”林悦儿立刻问。
“存放区在地下三层，需要权限才能进入。”她看向林悦儿，“我可以带你们去，但里面的文字你们看不懂。”
“我去。”林悦儿脱口而出。
楚墨渊皱眉，“你现在状态不好。”
“我没倒下。”她站直身体，“而且它刚才叫了我的名字。这不是巧合，它在等什么人，也许就是我。”
小团子这时走过来，拉住她的衣角。他仰起脸，声音不大：“妈妈，书上有光茧的图案。”
林悦儿一顿。
心源树上的光茧，是她从未对外人提过的秘密。小团子知道，是因为他是空间的化身。可现在他说出来，意味着那本古籍里写的东西，和她的能力有关。
“走吧。”她说。
四人离开主控室，穿过一条斜向下的金属通道。墙壁上的灯是冷白色的，照得人影轮廓清晰。没有人说话，只有脚步声在管道中回荡。
到达指定区域后，神秘女子将手掌按在墙上一块暗格处。几秒后，一道竖门缓缓滑开，露出内部狭长的空间。架子排满两侧，最里面有一张石台，上面放着一本厚书，封面刻着扭曲的纹路。
她取下书，放在台面。
翻开第一页，符号呈螺旋状排列，像是某种流动的语言。普通人看一眼就会头晕。
林悦儿靠近，盯着那些线条。她忽然觉得胸口有些发热，低头一看，银质胸针微微发烫。那是心源树叶子的形状，自从空间升级后，她一直戴着。
她伸手碰了书页。
一瞬间，那些符号边缘泛起微弱的青金色光，像被唤醒了一样。
“我能看见。”她说。
楚墨渊立刻拿出设备开始扫描。他把镜头对准发光的部分，一边记录轨迹，一边输入数据库比对。
小团子爬上石台，趴在书本上。他的手指指向其中一段图案——那里画着一个人形，头部有一块菱形晶体，周围环绕着波浪线。
“这里。”他说，“藏在里面。”
神秘女子凑近看，脸色微变。“这是‘心智封印图’，记载的是早期实验体的核心控制结构。他们用特殊物质植入大脑，形成隐形晶体，用来接收指令。”
“现在还在吗？”楚墨渊问。
“理论上不会消失。”她指着插图中的位置，“只要没被完全摧毁，它就一直存在。”
林悦儿看着那幅图，心里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它刚才不是想攻击我们，是在抵抗那个东西？”
“有可能。”女人点头，“记忆回溯触动了封印，它本能地封闭自己，避免被反向控制。”
“那要怎么解开？”林悦儿问。
神秘女子翻到下一页。文字变得密集，中间夹着一行加粗的句子。她念出来：“唯纯念者近之，其识不染尘欲，方可触其心核。”
林悦儿重复了一遍，“意思是……只有内心干净的人，才能接触到它的核心？”
“不是干净。”小团子突然说，“是真心。”
他抬起头，“像妈妈给柳姐姐做点心的时候，像许医生治好病人笑的时候。那种心，才会让那个东西害怕。”
林悦儿怔住。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使用心源力，是为了救母亲。后来每一次释放力量，都不是为了伤害，而是为了稳住某个人即将崩塌的生活。
原来这就是系统选择她的原因。
楚墨渊合上设备，“如果我们能定位晶体位置，并用特定频率让它显影，再由她注入力量，或许可以触发解封。”
“风险呢？”林悦儿问。
“如果晶体仍然受控于外部信号，你的力量可能会被吸收，变成激活它的能源。”神秘女子看着她，“你进去，可能出不来。”
房间里安静下来。
林悦儿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刚才握住实验体时，对方指甲陷进她皮肤的地方还在渗血。可她记得那一瞬间的触感——不是敌意，是求救。
“它记得我的名字。”她说，“说明它还记得自己是谁。我不进去，谁进去？”
楚墨渊走到她面前，把平板递给她。“我已经算出共振频率，设备可以辅助引导。但最后一步，必须你自己决定什么时候出手。”
她接过平板，快速浏览参数。
小团子跳下石台，拉着她的裤脚。“妈妈，你要轻轻放进去，像放一颗糖那样。”
林悦儿点头。
神秘女子开始准备传输程序。她连接线路，启动投影装置，将实验体脑部扫描图与古籍插图叠加显示。屏幕上，一个模糊的菱形区域在前额叶深处浮现。
“位置确认。”她说，“但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一旦开始，无法中断。”
林悦儿把平板交给楚墨渊，摘下胸前的银质胸针。她将它轻轻按在投影中心的那个点上。
金属冰凉，但她手指没有抖。
“等它再醒一点。”她说，“我不想它在痛苦的时候被打断。”
楚墨渊看着她，“如果它再次失控？”
“那就动手。”她声音很轻，“但我要等到最后一秒。”
没人反对。
他们回到主控室。实验体仍躺在原地，胸口的能量球裂纹未扩，呼吸平稳。警报还在响，但所有人已经不再慌乱。
林悦儿坐在离他最近的地方，背靠着墙。她闭上眼，没有睡，而是在感受——感受那股微弱的心跳，感受空间里心源树的脉动，感受自己体内残存的那一丝力量是否还能撑住下一波冲击。
楚墨渊站在终端前，重新校准设备。他的手指在键盘上移动，速度快而稳。偶尔抬头看她一眼，见她没动，才继续操作。
小团子蜷在她脚边，抱着膝盖。他没有说话，耳朵时不时动一下，像是在听什么别人听不到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突然，小团子抬起头。
“它动了。”他说。
林悦儿睁眼。
实验体的手指抽搐了一下，指尖微微弯曲，像要抓住什么。
她立刻起身，走到他身边蹲下。
“你能听见我吗？”她轻声问。
没有回应。
但她看到，那圈金光，在眼皮底下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