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知舟来虎牙关,原是为了穆雨洛而来,顺带着代君监军,他本就是兵部侍郎,正四品官职,与武毅并无利益冲突。
武毅却欺他初来虎牙关,处处挑衅打压,仗着自己武功高强,想要压过唐知舟一头,以示自己的厉害。
唐知舟也不过二十出头的青年,平时虽端重自持,却也正是血气方刚,少年意气之时,又怎么会愿意被人欺辱?
更何况他在京中,因为身份高贵,向来受人尊重,何时被人如此挑衅过,所以与武毅之间也就摩擦不断。
武毅在武功上面确实能压唐知舟一头,所以他一开始就用激将之法逼着唐知舟与他比武。
唐知晓初来乍到,不愿意惹是生非,想着这武毅不就是想用自己立威么,自己的主战场并不在此,那就成全了他也好。
他答应了武毅的比武,结果自然是意料之中,唐知舟输了,也当场认输。
武毅却是不依不饶,非要逼着他自认孬种,唐知舟终于被惹怒,开始以身份压人,治了武毅一个不尊上属之罪,当场压着他打了五十军棍。
武毅武功虽高,却无将相之才,只得了一个六品先锋官之职,与四品相差甚远,如此挑衅,唐知舟只以为他是意气之争,却未想过别的原因。
武毅被打,心中自是不服气,于是两个人短短半月时间,摩擦不断,斗争更是开始升级,最后连虎牙关主将秦念北都被惊动。
秦念北以军纪狠狠惩罚了武毅,让武毅对唐知舟更是怀恨在心。
自此之后,他就派了自己一个亲信时时盯着唐知舟那边。
此次唐知舟收到消息,马上点兵一千,出城去迎接穆雨洛与萧起,武毅得到消息,就赶紧也点了一千骑兵,准备把唐知舟斩杀在关外。
主将秦念北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的手下,居然会有如此亡命之徒,要知道在军中,自相残杀形同叛军,是要处以极刑。
就是他的这种疏忽,让唐知舟遭受了二十三年来人生中最大的考验。
唐知舟所带的兵马都是他从京机卫带来的一千人马,他们虽然也经历过战争,但却没有丛林作战经验。
武毅所带之人,都是他的亲信,且都是先锋营之人,先锋营之所以能成为先锋营,那是因为先锋营之人一是武功高强,二是打仗之时有无畏精神。
他们冲锋陷阵,勇猛无敌,一场战争的顺利与否与先锋营有着莫大的关系。
这些人都有一个特点,武功高,脾气倔,不怕死。
还有一个致命特点:讲义气!
但凡是别的营,上锋下达命令要击杀同伴,都会受到阻拦与反抗,先锋营却不会。
在他们心中,自己的上锋所下之令无论对错,都会执行到底。先锋营之人,都有着绝对的服从意识。
这原本是为了在打仗之时让他们不顾一切地往前冲,以无惧无畏之势冲破敌人的防线,如今却成了武毅手中的一把刀。
现在这把刀,正对着唐知舟及他带出的千人京机卫。
唐知舟遭遇了先锋营的围杀,第一轮就被杀死三百多人,当发现对方是武毅所带的军队,他试图劝说他迷途知返,不要犯下大错。
可惜武毅一心想要唐知舟的命,这个时候,唐知舟开始反应过来,武毅的刻意针对,看似是意气之争,却处处有着不合理之处。
他明白,武毅此人,他的背后应该另有其人,至于是谁,他暂时只能猜到与前太子有关。
唐知舟想明白了其中关系,就与武毅之间开启了一场围杀与反围杀的战争。
双方在这蒙山之中厮杀逃窜,各有伤亡,最后唐知舟所带领之人,慢慢地被武毅的先锋营冲散。
武毅用的是先锋营常用的打法,分而歼之。
唐知舟带着所剩的四十几人在蒙山之中奔逃,萧起带着穆雨洛也在蒙山之中奔逃。
不过萧起与穆雨洛是假逃,那些追击萧起与穆雨洛之人,是耶律澈的亲卫,他们受命保护萧起与穆雨洛,却要假装追击他们。
这是为了掩饰萧起的身份,也是对他的一种保护,毕竟叛国之罪,株连九族。
两队人马就这么在蒙山之中相遇,然后就是一阵混战。
刚开始萧起与穆雨洛都有些没有摸清楚头脑,直到唐知舟简单说了下情况,萧起知道之后,暗中下令北昭亲卫军全力歼灭武毅所带先锋营。
此时,萧起还是以金面人示人,唐知舟知道他是暗阁阁主,却不知道他是萧起。
一行人正朝着虎牙关行进,突然萧起下令众人停下脚步,唐知舟知道萧起武功最高,自然听他之令。
才刚停下,就有无数箭矢朝着他们射来,萧起只说了一句保护好洛洛,自己就飞身而起,不退反进地朝着箭矢射来的方向而去。
武毅张弓搭箭,箭头直指穆雨洛而去,萧起飞身而起,才杀完身边之人,就见到那道箭矢朝着穆雨洛而去。
他惊得连心跳都差点停止了跳动,大声喝道:“洛洛,危险!”
唐知舟听到萧起的话,赶紧拉住穆雨洛,就地一滚,躲开了第一箭,接着就是第二箭,第三箭,最后居然是三箭连环。
当萧起一剑刺中武毅的胸口,武毅的三箭连环也射向了穆雨洛及唐知舟。
“不!”
萧起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支箭矢射向穆雨洛及唐知舟。
三支箭矢,前面一支,后面两支,前后相差不过一步距离,躲开了第一支,后面两支怎么都躲不过。
唐知舟看着箭矢射来,大脑来不及多想,一剑拨开第一支箭,身体一转,把穆雨洛护在身下,后面两支箭,全部射中他,箭矢透过他的身体射向穆雨洛。
唐知舟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拼命地把穆雨洛往前面一推,自己无力地倒了下来。
“表哥!不!”穆雨洛那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传来,唐知舟眼前一黑,人就没有了意识。
穆雨洛连滚带爬地爬到唐知舟的身边,看着他那被鲜血染红的胸膛,手止不住地颤抖着。
她想要看看他是否还活着,可是手抖得厉害,眼泪模糊了视线,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地落下,打在唐知舟的胸膛上。
却再也听不到他心疼的声音:“别哭了,真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