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落英凝视夏温娄良久,忽然道出一句让夏温娄汗毛倒竖的话:“如果没有你四师兄横插一脚,我可能真会掳你当相公。”
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夏状元,被雷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慌不择言道:“五姐,别乱说。我定了亲的,很快就成亲了。小弟祝你和四师兄百年好合,我还有事,先行告退。”
说完,头也不回的跑了。
冯落英清脆的笑声如银铃般洒满整座院子。
冯良不明所以,上前两步问:“闺女,你笑什么?”
冯落英没有回答,而是道:“爹,让下人好好侍奉夏公子,咱们冯家以后说不定还要蒙他多帮衬。”
“他不就一从六品小官儿吗?”
“陛下跟前能说得上话的,即便无品,也是隐在云雾里的金刚杵。更难得的是,他还成了幽筠先生的儿子,所以,我们本就该是一条船上的人。”
冯良听的云里雾里,只听懂了夏温娄跟他们是自己人。
“他这次来究竟想干嘛?”
冯落英沉声道:“给我送一个机遇,抓得住,青史留名。抓不住,我还是理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这买卖——不亏。”
“那你怎么把自己关房里?”
“我需要想清楚后面的路该怎么走。”
“想好了?”
“嗯,我要回京城待嫁。”
冯良:正谈理想呢,怎么跳到嫁人上,话说闺女啥时候这么恨嫁了?
冯落英做事雷厉风行,立刻找冯夫人商量回京城的事。
冯夫人出身书香门第甄家,出生时被府中姨娘使坏偷偷用自己的孩子调换,算是真假嫡女中的真嫡女。冯夫人发现身世后,本想找证据证明自己身份,却被姨娘和假嫡女合谋将她骗上山,准备制造被山匪掳走的假象。
冯良手下的小弟跟那伙山匪的一个小头目喝酒时得知此事,跑回去当笑话讲给冯良听。冯良听后便想去看个热闹,看看书香门第都教出些什么烂人。
这一看竟把自己从旁观者变成了参与者,他被冯夫人身上清新脱俗的气质深深吸引,临时决定把人带走。
冯良带的人少,不过胜在身手好。为讨好冯夫人,他把那姨娘和假嫡女一起掳到山匪窝。
得知是姨娘和亲姐设计害自己,冯夫人表现的很平静,她没有哭求说要回家,而是让冯良帮她审出姨娘当年替换孩子的证据,连同这次绑架案的证据一起送到甄家。
甄家的态度耐人寻味,甄老爷和甄夫人亲自带了两个人的赎金去和冯良交涉,只赎回姨娘和假嫡女,冯夫人被无情舍弃。
原本说是等凑够赎金再赎回冯夫人,不过这一去,他们再未来过。是何意,已无需言明。
这期间,冯良对冯夫人礼遇有加,无半分逾矩之处。而冯夫人也逐渐对亲生父母失望透顶,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嫁给冯良做压寨夫人。
冯夫人不是任人欺侮的性子,她让冯良每隔两三个月打劫一次甄家,掳走假千金换赎金。甄家即便是家财万贯也禁不起这么折腾。
甄家知道这里有冯夫人的手笔,所以这个闷亏他们只能默默往肚里咽。甄老爷为了瞒住家族丑事,既不敢报官,又不堪其扰,只得举家搬迁。
后来,冯良有了从龙之功,一跃从山匪变将军,他的贤内助冯夫人自然成了令人艳羡的将军夫人。
这时候当然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甄家的丑事人尽皆知,为世人不耻,假嫡女被休,好好的书香之家名誉扫地,至今未能翻身。
冯良不是个专情的,拈花惹草的事没少干,冯夫人对此睁只眼闭只眼。
她和冯良约法三章,本分的女子可以纳进来做小妾。野心大的,无论做外室还是其他,只要不蹦跶到她面前,随便冯良折腾。
随着冯落英渐渐长大,冯良对这个女儿几乎有求必应,许是玩腻了,竟然能收心好好跟冯夫人过日子。冯夫人并未表现出欣喜异常,从前如何,现在依旧如何。
冯落英在理国公府出事后的消息传到冯家时,冯夫人并不赞同把女儿强行嫁过去。冯良嘴上应承,实则在想方设法促成亲事。
直到冯落英来信说她和景云成是两情相悦,冯夫人才算安心。同时打算回京亲自为女儿定下亲事。虽是好事多磨,但好在有惊无险。
现下听女儿说要回京待嫁,冯夫人没问缘由,直接让人收拾东西,把该带的、能带的都带上。她要给女儿做足面子。
夏温娄看到冯家上下叮叮咣咣的搬东西,以为他们是要搬家,问了才知道,是要给冯落英准备嫁妆。
说实话,他还想带着弟弟在外多逛些日子,毕竟公费出游,机会难得,他可不想那么快开启新的牛马生活。
夏温娄委婉的向冯落英表达了自己想跟夏柏多相处些日子,无需那么快回京。
冯落英表示理解,很痛快的道:“知道你们父子见一面不易,我这里没那么快,至少还要三四个月。”
夏温娄心中暗喜,嘴上却道:“这样啊,那我等五姐备好嫁妆,一起回京吧。”
只能说夏温娄想的挺美,他忘了,虽说天高皇帝远,但他身边有一个皇帝的眼线——影绝。
过了半个多月肆意潇洒的日子后,夏温娄的行为终于引起了影绝的不满,他现身找夏温娄谈话。
“夏公子,您是不是该回京了?”
夏温娄看到影绝的那一刻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他装作若无其事道:“我现在回京,冯小姐万一反悔,这边儿谁能劝她呢?”
“属下不会质疑公子的决定,只是好心提醒。您认为陛下那里说的通就好。”
皇上那里夏温娄原本不担心,反正他每日做了什么皇上也不知道。不过影绝在,可就不好说了。
“影绝,你平时都跟陛下说我什么?”
“公子做的一些重要事都会如实禀报。”
“比如呢?”
“比如您已经半个月没见过冯小姐和冯将军,每日带着小公子游玩。”
夏温娄咬着后槽牙道:“这不是重要事,你可以不说。”
“属下不敢欺君。”
“我是在等冯小姐一起回京,顺带出去考察民情。”
影绝很实诚的问:“考察民情需要带上小公子和冯家公子吗?”
“然儿日后一样要走科举,难得出来,我带他长长见识。至于冯茂,这儿是他家的地盘,我哪能左右的了他去哪儿。”
影绝难辨真假,思索良久方道:“那属下只禀报自己看到的,您可以跟陛下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