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过后的温度还没有降下来,扑面而来的闷热像是一张大网罩过来,莫名的有一种喘不上气的压抑感。
没听到时子初的回答,星澜冷淡的面上依旧没有多少神色。
俩人无声僵持起来。
最后,星澜一言不发的拔腿走向后山。
时子初反应迅速,她双手紧紧抓着星澜的胳膊,水盈盈的眼眸里满是哀求神色。
星澜回头看来,脸上的神色很明白。
可时子初没有说话,只是那么要哭不哭的看着他。
“酒酒。”星澜叹了一声,冷淡的声音缓慢,“复魂阵今夜子时就会启动,到时候就来不及了。”
复魂阵一旦开启他都不一定有把握活着离开,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如果酒酒有苦衷,他会解决。
可若是一些旁的原因,他不容许酒酒这么自毁前程!
时子初哀求的神色透出几分执拗,“我保证,师父不会死。”
?
星澜差一点就要被时子初给气笑了。
但,斥骂亦或是吵架都解决不了问题。
星澜压了压脾气才开口说道:“三宗的少宗主、五门的少门主,还有七家的家主和少主呢?”
时子初微微移目,眼里凉薄的目光仿佛在说死了就死了,与她何干。
星澜又叹息了一声,“酒酒,若到时候只有我和你活着出去,我不会有事,但你被这些势力联合处死,你知道吗?”
时子初点了下头。
就在星澜觉得她听进去了,只听时子初说,“师父,我有分寸。”
?
你但凡有分寸就不会搞出这个事!
星澜额前青筋一跳。
“师父不许凶我。”时子初扬起水汪汪的眼眸,眉眼满是委屈神色,“我都要哭了。”
说不得,骂不得更打不得!
就是个祖宗!
有些气不过的星澜抬手戳了戳时子初的额头。
见她还目露控诉,星澜故意冷着声音说,“你有你的主意,我有我的做法,松手。”
时子初十分听话的松开手。
星澜顿时觉得有猫腻。
果不其然!
时子初直接跳起来扑过去,一个人的挂在星澜身上。
星澜瞬间被气笑了,“赖皮!”
嘴上训斥着,可手掌却是很诚实的托住时子初的臀部,让她轻松些。
时子初埋在他肩窝里假哭起来,“呜呜呜……”
“这事没得商量。”星澜拔腿往山上走,“你还有时间思考,如果到复魂阵那边你还没有想好一个合理的理由,我会毁掉复魂阵。”
时子初哽咽着声音控诉:“师父不爱我了。”
“爱。”
不给时子初作妖的机会,星澜冷淡的声音继续说着:“正因为爱你,才不会让你做出这等自毁前途的事。”
“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掌嗷!师父你怎么还打人呢?!”
屁股挨了一巴掌的时子初又气又恼。
“我掌控你什么了?”星澜冷淡的语调不紧不慢,气势不怒自威,“酒酒,你若说不好还要挨打。”
时子初气恼的张牙舞爪,试要让星澜尝尝她的厉害!
脖颈上被挠了两爪子的星澜反钳住两只爪子,捏了两下后轻斥道:“无法无天。”
时子初蔫巴巴的枕在星澜肩上,“师父你先动手的!”
“这不是你该打?”
他掌控过什么?
酒酒想学什么他教什么,想要什么给什么,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他都努力睁一只闭一只了。
还掌控,普天之下有他这么憋屈的师父吗?
蔫巴生闷气的时子初又不开口了。
走了一会儿,星澜再度叹气,“酒酒,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他是了解酒酒,可酒酒的心思太多。
就譬如现在,他是真猜不到酒酒到底要干什么。
“我想给师父一个惊喜。”
惊喜?
惊吓还差不多。
沉默不已的星澜已然表明了对时子初的不信任。
对于星澜的怀疑,时子初也没有过多解释。
山顶。
如珩剑入地三分,地底下的复魂阵被剑气逼上来。
看着那偌大一个复魂阵,星澜眼里目光露出几分复杂。
时子初从他身上跳下来落在地上。
星澜召回如珩剑,一边开口一边正欲收起本命剑,“酒酒…你做什么?”
赫然,时子初握着星澜的手,将如珩剑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凶悍的剑气瞬间收敛,锋利的剑刃贴着细嫩的肌肤,愣是没破一点皮。
星澜被吓了一大跳,而后就要收回手。
可锻体过的时子初力气很大,他一时间竟无法挣开。
先前挤出几滴鳄鱼泪的桃花眸泛红,时子初眼里目光惊恐又害怕。
“阿娘救我!”
话音未落,时子初松开星澜的手往后倒去。
星澜还没来得及动,一阵阴风拂过。
“……”星澜闭了闭眼。
之前的那一巴掌真是打少了!
突然显形的鬼魂生得与时子初一模一样,只是神态浑然不同。
时子初是灵动多变,气息看似温和无害实则像一潭湖泊深不可见。
而她的母亲则是轻柔的、温柔的。
一种真正的温柔,母亲对女儿的温柔与爱重。
被接住的时子初转身抱住母亲的脖颈,霎时间声泪俱下,“阿娘!阿娘!若非如此你是不是不肯见我?!”
从未见时子初哭过的女人手忙脚乱,她慌乱的抱住时子初,慈爱温柔的声音满是心疼和无措,“不哭,不哭,卿卿不哭。”
时子初死死抱着母亲的脖颈,哭得毫无章法只有感情,“我要带阿娘离开,我们离开这个地方,我有家了,我要带阿娘回家。”
真情实意的嚎啕大哭像是终于找到母亲的孩子。
星澜的目光看向其他地方,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场面让他想要向时子初妥协,可理智告诉他,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女人一下一下轻轻拍着时子初的背脊,温柔的声音满是爱意,“我的卿卿长大了,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啊?”
她清醒的太晚,爱卿卿的时间太少太少。
这个秘境诞生的初衷只是因她不甘,她想看一看卿卿,想知道卿卿过得好不好。
“我过得一点都不好,他们都欺负我,阿娘,他们都欺负我没有阿娘。”时子初哭着,话语也有些凌乱。
身为一只执念深重的厉鬼,她怎么可能是什么善类。
在时子初看不到的地方,嗜血的杀意涌上。
可在安抚自家的宝贝女儿时,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得温柔,“卿卿不哭。”
欺负卿卿的人,都留下来长眠吧!
抱着母亲的时子初无所察觉,只是一味地哭泣,哭得十分伤心。
星澜对时子初告黑状的手笔太熟悉。
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