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兰闻言,小嘴一撇,脸上满是不情愿,可瞧见母亲王大娘子朝她使了个眼色,也只好悻悻作罢。
墨兰站在一旁,心中暗自揣测芸娘此举的用意。
明兰微微福身,便带着芸娘给的木盒,由丫鬟领着往寿安堂走去。
行至寿安堂,明兰轻启朱唇,吩咐丫鬟在门外等候,自己则莲步轻移,轻轻推开屋门,抬步而入。
只见屋内香烟如丝如缕,袅袅升腾,盛老太太正端坐在榻上,双眸紧闭,似在闭目养神。
明兰放轻脚步,轻声唤道:“祖母,芸大娘子送了礼物来,特意命明兰给您送过来呢。”
盛老太太闻言,缓缓睁开双眸,目光落在明兰身上,随即命人将礼物接了过去。
而后,盛老太太寻了个由头,携着礼物款步进了内室,只留明兰一人在屋内。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明兰心生疑惑,正思忖间,忽听得有人唤自己的名字:“明兰。”
明兰心中一惊,娇躯轻颤,猛地转过身去,只见顾鹤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屋内,身姿挺拔如松。
总有些话,是该在订亲之前说个清楚明白的,盛老太太亦是乐意促成此事,帮这个忙。
明兰的脸瞬间红透,慌乱地屈膝福身行礼:“顾……小侯爷,您怎会在此处?”
顾鹤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温声道:“自然是求了老太太帮忙,好与你说一说这桩婚事,免得你心中一直存着个疙瘩。”
像明兰这般聪慧之人,多说些无关紧要的话亦是徒劳,无非是表一表真心,消一消她心中的顾虑罢了。
至于其他方面,成婚之后自会相互磨合,再慢慢增进情谊。
内容无非是,未来的侯府大娘子之位,非明兰莫属,淑兰在脾气和能力上皆难以企及。
等成婚过后,就先由明兰在家帮着芸娘操持侯府,淑兰则跟着自己去地方治河。
然后过一段时间再来轮换,又或者根据现实情况调整。
明兰听过这一条条的细则过后,却是迟迟都没有回话。
顾鹤察觉到后,便询问道:“怎么,你心中若是觉得哪里有问题,尽可现在说出来?”
明兰稍稍沉默片刻,才开口问道:“听小侯爷这番安排,像是早就做好了打算的,所以之前的一切,就是一场戏吗?你本身就没打算娶如兰姐姐。”
顾鹤笑着回答道:“也不全是算计吧,我终究也不是个圣人,总有些妄念的,不过如今是悬崖勒马了。
另外我已经跟母亲说好,她会认如兰为义女,日后等如兰成婚之时,襄阳侯府也可为其张目。
否则以王大娘子的性子,即使畏惧侯府权势,却也不会答应今日帮忙的。”
后续陪着明兰又说了一会话,顾鹤就提前从后门离开了盛家,提前等在路口守着芸娘的马车一起回家。
今日走了这一趟,芸娘对明兰这个媳妇还是挺满意的,随后淑兰那里也是一样流程。
后面便是正常的大婚准备,只可惜顾鹤要出京办差,不能一直留在汴京准备,只能全权交给芸娘来操办。
到这一步,事情便已经不存在隐瞒的可能,襄阳侯府小侯爷兼祧两房,同时迎娶两位正妻的消息,也开始在外界流传。
立马便有一批卫道士站了出来,纷纷上书弹劾顾鹤,指责他公然藐视礼法,坏了纲常伦理。
就连民间,也有些小民开始了议论,毕竟他们最是喜欢八卦这些权贵私隐以为乐的。
那顾鹤就陪着他们打起了嘴仗,反正礼法这个东西,谁用谁就占理。
为了延续同宗血脉,避免绝嗣而无人供奉,怎么就不是礼法所依,难不成礼法就是要让人绝嗣。
只不过这番争吵倒也没有持续太久,因为顾鹤要出发离开汴京,去治理黄河了。
在临出发前,顾鹤还得往宫中向赵祯和赵曦他们告别。
赵祯见面就笑道:“这时间赶得可真不巧,你这婚事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顾鹤赶忙躬身回道:“臣如今年纪也大了,父母可是再等不了三年,索性先要去的是京东路,离汴京也不远,抽空回来成个亲,应该也是来得及的。
当然了,一切肯定是以治理黄河为重,具体如何还得再看情况。”
赵祯微微颔首,神色中带着几分赞许:“你有这份担当便好,治理黄河乃利国利民的大事,朕盼着你此去能建功立业,莫要辜负了朕的期望。”
顾鹤答复道:“官家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所托,定要让黄河安澜,保两岸百姓平安。”
这时,一旁的赵曦走上前来,拍了拍顾鹤的肩膀,打趣道:“顾鹤,你这新郎官当得可真是与众不同,等你回来,可得好好给我们讲讲你这婚事和治河的趣事。
另外孤的大婚日子,现如今也已经定下,到时你可也得回来。”
顾鹤也是爽快应下:“殿下放心,但凡是能有空闲,臣定会回来沾沾殿下的福气。”
从宫中出来,顾鹤片刻不敢耽搁,即刻回到襄阳侯府与家人作别。
只是让顾鹤没有想到的,其实此时在宫中,赵祯也正和赵曦谈论着自己。
“少年荒唐本也没什么,可禛远却是要把这荒唐事,故意送到朕面前来,你觉得是为何?”
赵曦听着赵祯的考教,一时就有些不解:“还能为何,难不成是主动给父皇,送一些把柄自污,不至于吧!”
赵祯解释道:“若按情理来说,确实不至于此,襄阳侯府世受皇恩,他又是朕亲自看着长大的,朕自然是愿意相信他的。
可做为臣子,尤其是一个出身武勋,却又注定要走向宰执的重臣,太完美无暇了反而不好。”
赵曦微微一怔,旋即恍然大悟:“父皇所言极是,臣子若太过完美,易遭人忌惮,也会让父皇难以掌控。
禛远此举,莫不是有意示弱,让那些心怀叵测之人放松警惕,也免得父皇对他过多猜忌?可他这是否想的太多了。”
赵祯点了点头:“做为臣子,想的太多总归不是坏事,而且不光是对朕。
这场戏其实更多还是给你看的,因为朕的年纪大了,这江山过不了几年,总要交到你的手上。
由此朕也要提点你一句,不管你如何信重禛远,都不可让他进枢密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