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凡睁开了眼睛。
他眼底，一片清明。
“怎么样?”风清子急切地问。
“两个都废了。”
张凡言简意赅。
“灵尊被那刀客拼命一击，伤了玉角，现在很生气，正准备弄死他。”
“另一个想偷，被打成重伤，躺在地上装死。”
风清子眼前一亮。
“那还等什么?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张凡点头。
“就是现在。”
他站起身，单手一挥，撤掉了隐匿阵法。
“风老，跟紧我，收敛全部气息。”
“明白!”
风清子点头，神情凝重。
两人像两道贴着地面的影子，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沿着湿滑的古老石阶，向上摸去。
越往上，空气中的灵气就越浓郁。
那股清凉甘甜的气息，钻进鼻子里，让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舒张开来。
很快，他们就登上了山顶平台。
一眼望去。
一个不到一丈见方的七彩池子，就在平台中央。
池水清澈见底，泛着梦幻般的光。
水面上，九滴露珠静静漂浮。
每一滴都像一颗完美的宝玉，里面仿佛有星辰在流动。
九天清霖!
风清子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睛都看直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至宝!
而在池边，那头神骏的灵尊，正一步步走向嵌在山壁里的黑衣刀客。
它每走一步，地上的岩石就出现一片七彩的晶化。
恐怖的威压，让整个空间都仿佛凝固了。
锦袍中年人趴在不远处，身体微微抽搐，连头都不敢抬。
他们的位置，正好在灵尊的背后。
一个完美的视野盲区。
“动手!”
张凡低喝一声。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玄黄鼎祭了出来。
嗡——
古朴的丹炉悬浮在半空。
张凡再次逼出一滴精血，但这滴血中，不仅有金骨之力，更夹杂着一缕温和的，模拟万物初生般的本源之气。
这是他对玄黄诀的领悟，是模仿先天温养的意境!
血液融入鼎身。
玄黄鼎不再是那种混沌的气息。
鼎口那团玄黄色的光芒，慢慢化开，变成了一片柔和的霞光。
那霞光没有重量，没有压迫感，轻轻笼罩向天池中的九滴清霖。
风清子屏住了呼吸，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成败，在此一举!
天池中，那九滴清霖，仿佛感受到了什么。
它们微微震动，开始在水面上跳跃。
下一秒。
嗖嗖嗖!
九滴清霖，竟然主动脱离了池水，化作九道流光，争先恐后地投入了玄黄鼎的霞光之中!
它们一落入鼎内，瞬间就化作了九团氤氲缭绕的仙气，被鼎内那片混沌空间稳稳地封存起来。
成了!
张凡心中狂喜，就要收回玄黄鼎。
可就在这一瞬间——
“吼!”
一声清越的鸣叫，猛地炸响!
那头正要对刀客下杀手的守池灵尊，整个身体僵住，然后猛地转过头来!
它的目光，像两道七彩的闪电，瞬间锁定了张凡!
不好!
风清子脸都白了。
“快跑!”他大吼一声，全身灵力就要爆发。
可是，晚了。
灵尊放弃了刀客和那个中年人，四蹄一踏，整个身体化作一道无法用眼睛捕捉的七彩流光，撕裂空间，瞬间就出现在了张凡面前!
快!
太快了!
快到张凡连收回玄黄鼎的时间都没有!
恐怖的威压轰然压下!
风清子闷哼一声，感觉自己骨头都要被压碎了。
张凡同样身体剧震，金骨之力在体内疯狂运转，才勉强站稳。
完蛋了……
风清子的心沉到了谷底。
这灵尊的实力，比他们预估的还要恐怖太多!
然而，预想中的雷霆一击，并没有到来。
那道七彩流光在张凡面前三尺处停下，现出灵尊的本体。
它就那么静静地站着。
玉角上那道裂痕清晰可见，但它仿佛毫不在意。
它的眼睛，那双仿佛蕴含着星河宇宙的眼睛，只是静静地看着张凡。
没有攻击。
也没有杀意。
下一刻，一个苍老的意念，直接在张凡的神魂识海中响起。
“取清霖者，为何?”
声音不大，却如同天道之问，振聋发聩。
张凡的神魂都在震颤。
来了。
最关键的时刻。
打?
肯定打不过。
跑?
也绝对跑不掉。
这灵尊的实力，恐怕已经超越了天帝境的范畴。
在它面前，任何谎言都没有意义。
它的意念能照进你灵魂最深处的角落。
张凡坦然地迎上它的目光。
他没有开口，而是直接凝聚自己的神念，将一幅幅画面，一段段信息，毫无保留地传递了过去。
“为救宗主。”
神念中，出现了云无涯长老被暗脉侵蚀，生命垂危的景象。
“亦为阻灭世之劫。”
神念一转。
魂殿的阴谋，隐藏在暗处的渊瞳，那吞噬万物的寂灭之劫，无数生灵涂炭的未来……
这些，都是他一路走来，亲眼所见，亲身经历的真实。
他没有半点夸大，也没有丝毫隐瞒。
做完这一切，张凡便静静地站着，等待审判。
灵尊沉默了。
它在这里守护了太久太久，久到已经忘记了岁月。
它的使命，就是等待。
等待一个能承载清霖之重的人。
清霖，不是简单的疗伤圣药。
它是这方天地初开时，一缕本源所化，蕴含着生与净化的至高法则。
取走它，就要承担相应的因果。
这个年轻人，他的目的很纯粹。
救人，救世。
但是，心，是会变的。
得到了至高的力量，谁能保证，他不会被力量腐蚀?
灵尊的玉角，那道裂痕处，忽然亮起。
一道柔和的霞光，从裂痕中射出，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直接没入了张凡的眉心。
这不是攻击。
是试炼。
眼前一花。
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
风清子，天池，灵尊……全都不见了。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虚无之中。
而他的手中，正捧着九滴散发着无尽生机的九天清霖。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你，将如何用它?”
画面陡然一变!
他回到了诸天圣地，云无涯长老的丹房。
云无涯躺在床上，气息奄奄，身体已经被黑色的魔气彻底侵蚀。
所有人都束手无策。
张凡没有犹豫，他取出了一滴清霖，将其打入云无涯体内。
清霖入体，化作磅礴的生命洪流，那些顽固的暗脉魔气瞬间消融。
云无涯，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