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泠蹙眉，看向空中悬浮着的霜花球，从里面看到了宓善的梦境。
那两个小梦境里，发生的一幕幕，是那样的熟悉。
谢泠的表情，即刻从一开始冷漠，变作震惊，错愕，他紧紧锁着眉头，脸色波动越来越大。
白灵毓发誓，她这辈子都没有从谢泠的脸上，见过这么精彩纷呈的表情。
是她！
宓善就是那个他从小呵护，给予承诺的丫丫。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谢泠说完，白灵毓冷笑，看着他失控，眼底浮现嘲弄：“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就是你报应！是你不珍视感情，玩弄朋友的报应！”
谢泠蹙眉，朝阵里冲去，不顾一切的架势。
白灵毓惊住了。
“你想做什么？你现在进去，也不一定出得来，你会和她一样，死在里面的！”
谢泠没有回答，只是一味地朝前冲。
眼眶发红。
沉默地疯狂。
原来是她，
原来他一直以为已经死了，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的人，就在自己的身边。
当年来到齐国，跟在他母亲身边的那对母女，就是伽罗篓和宓善。
那时候的宓善没有名字，她的母亲听人说，起个贱名，好养活，于是大家都叫她丫丫。
虽然，
他已经有了安排，
赶在阵法完全关闭之前。
但那仅限于在对待那人，是宓善的前提下。
若里面的人是他的丫丫，他绝对不能让她有任何一丝受伤的可能。
也许，他也被冲动，浇灭了理智。
第一次做出了有悖他性格的事。
宓善和李盛渊在对峙。
李盛渊倒在地上，已经开始吐血，整个人迅速憔悴下去。
但他并没有害怕，反而盯着宓善开始冷笑：“你也一样，你也会和孤死在一起。”
却不料，下一秒，
一头雄狮，驮着身穿白衣，蒙着面纱的女子，出现在他的视野内。
从模糊，变得清晰。
“这是……”他的眸光变亮，有回光返照般的清晰。
女子来到宓善的身边。
“女儿，上来。”
她伸出手，将宓善一把拉上狮子。
李盛渊认出了她，也认出了狮子。
已经不重要了，狮子的背叛，让他更加肯定，设局的人是李长虞。
不，或许，根本就不是李长虞。
到这一刻，他终于明了，也许，那个人根本就是谢泠。
望着宓善和白衣女远去的背影，李盛渊费劲地朝前伸出手。
“不，篓儿……看我一眼，我错了，你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我么……”
李盛渊绝望地流下了泪水。
这时，他爆发出一声怒吼。
“不好，是他身上的魔力被释放出来了。”
“杜梅拉，用最快的速度逃出去，否则我们都会被留在这里。”伽罗篓说。
狮子没有空回应。
他和谢泠约好了，为报那一次救命之恩，在今天，掐准时间带她们出去，
绝对不能让意外发生，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达到它毕生的极限。
但眼下看，最恶劣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李盛渊身上释放出来的邪气，催化了这个阵法的闭合速度。同时，他入了魔一般，不顾一切地追上来。
随着他的移动，阵法的中心点也在移动。
这个阵法是根据他为重点，划的一个圆圈，再这么下去，她们来不及出来，圆圈就要闭合了。
谢泠必须朝里赶，来到李盛渊的身边，阻止他追逐的脚步。
终于，他站在了李盛渊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李长虞——”
“闭嘴。”
竹叶被风卷起，往一个方向飞舞。
掀起他黑色的长袍。
他急速向前，一剑刺穿了李盛渊的身体，“我不是李长虞，我是谢泠，你儿子早就死了，死在你的剑下，我是来向你复仇的人。”
“哈哈，我猜到了，可惜，我猜中得太晚。”李盛渊狂笑，震飞周围的一切，“让开，不管你是谁，不要挡我的路！”
“我不会让你上前一步。”谢泠漠然道。
“你想死？”
李盛渊眼底杀意毕露，
明明月圆之夜，他不该拥有如此强的力量，他身上这股魔气，是因他的肉身已死，而灵魂受魔鼎的影响，已经妖魔化。
不过，谢泠设下的阵法，让他不管以什么状态，都无法逃脱，最后，只会被永远封存在阵眼的中心。
他现在要做的，是拖延时间，替她们争取最后逃脱的机会。
只要李盛渊不再朝前移动，阵法关闭之前，她们肯定能出去。
至于自己……
谢泠会尽量……
毕竟，他也不甘心，就这么死在这里。
“那孤就先杀了你，再去杀她们。孤就算是死，也要拉你们一起陪葬！”
“你谁也杀不了，在这里等着被埋葬，腐烂吧！”
谢泠和他过招。
宓善和母亲已经到了外面。
白灵毓在外面等待。
看到她们出来了，松了口气。
“谢天谢地，我还以为……等等，谢泠呢？”
“他不是在外面吗？”宓善说。
他利用她，她还没找他麻烦。
“不，他进去找你们了，我告诉他，你的身份后，他像疯了一样跑进去……”
什么？
宓善心里一紧。
与此同时，她感觉身体各处传来疼痛，
是他，他在跟李盛渊打斗！
“来不及了，阵法马上要形成了，到时候他们一个也逃不出来，李盛渊肯定不会放过他，会拖着他一起死！”白灵毓倒是不担心，她的妖丹在李盛渊死后，会自动脱离他的身体。
因为那本就不属于人类。
是妖族的灵珠。
可现在，谢泠又出了危险。
宓善停顿了一下，忽然骑上狮子，朝里冲去。
“宓善，你在做什么，我，我跟你一起去！”
虽然谢泠对不住她，但他为了给她们争取逃生机会，身陷危险的境地。宓善觉得，什么都不做，他可能会死，努力一把，也许能把他带出来。
白灵毓嘴上说着恨，其实心里，也是担心的，毕竟一起合作了这么久。
“你们快点，马上就要关闭了，只有半柱香不到的时间。”母亲呼喊。
谢泠和李盛渊的战斗，以李盛渊被杀死为结局，告终。
谢泠手持着剑，支撑步伐，拖着重伤的躯体，
朝外走，
可他走不了太远，
身下是一片血泊，
他倒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