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越嗤笑出声。
有些人就是这样,你和他讲道理,他和你谈感情,你和他谈感情,他跟你耍流氓,妈的,脸还能再大点吗?
“所以没有什么具体的政策,还是和几天前一样,谈的是‘家乡情怀’和‘感恩的心’?”
项越吐出烟圈,不紧不慢开口:“房叔,既然那个信封让你这么为难,那就把它退回来吧,我换个人给。”
房文山:“......”
项越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接着道:“还有,您爱谈对我的照应,那咱们今天就好好谈,您记错的一些事我给您好好顺顺。”
“安保证?当时纵火案的证据我发现的,人是我交给您的,这是我几十个兄弟冒着生命危险救火,抓人换来的。”
“我们再谈童诏的事,一个协警的位置,我帮您破了特大走私案。”
“线索是我发现的,人也是我抓的,甚至香江警方为难你,也是我摆平的,是不是?”
房文山:“小越,你...”
“我就问您是不是!”项越站了起来,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房文山呼出口气,硬憋出句:“是。”
项越逼近半步:“还有主讲人?反传销宣传的策划是我出的吧。”
“至于警企?房叔你是不是忘了从策划到搭建都是谁做的?是不是我做的?”
房文山移开目光:“是...”
项越抓起警务内网架构书抖得哗哗响,
“这玩意儿全省推广能让你升到厅里吧?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临市张局长打电话?”
房文山终于慌了。
他想起警务内网还没做好,上周他就和领导通了气,说搭建的内网绝对便利,能把其他省份彻底比下去。
要是这时候项越撤出去...省厅的领导会活撕了他。
“项越你不能这样!”房文山大吼,吼完才意识到破音了,衬衫背后渗出汗渍,
“小越,房叔不是你想的那样!什么都好商量。”
项越笑了出来:“我想的哪样?您不是一直把我当个混混吗?我自己挣来的饭都要您同意了我才能吃进嘴?不是这样吗?”
房文山的手无意识地摸向烟盒,一言不发。
他被项越戳中了心思,他最近的确是这样想的,成功都是靠他的慧眼,项越只是起个辅助作用。
想上桌吃饭?项越还不够格。
甚至从香江回来他的想法还是没变。
在这个世界上,你有点钱又算什么?真正拍板的还是他们掌权的人。
今天项越的话,倒是给他回忆起来,他最近引以为傲的政绩,都是眼前这个大混混提出的建议。
他只是躺在功劳簿上,提供了点帮助,说到底还是他在帮自己。
项越瞄了眼房文山灰白的脸,
“我手里握着刘家的一个亿,身后跟着几十个能为我挡刀的兄弟,而您...”
他看着房文山绷紧的肩膀,“还想拿所谓的‘照应’当筹码吗?”
项越拿起手机,拨通临市张局长的电话。【他特地问祝元良要的。】
其实说到这个份上,项越真没什么怕的了。
大不了就是砸锅,他顶多被溅点水,但是房文山,呵,他还想吃饭?锅都给他砸通,吃个粑粑!
真当他项越是泥捏的,想怎么捏就怎么捏,有些人不把他的幻想打破,他还做着美梦呢。
嘟...嘟...嘟...的等待音像丧钟。
房文山看见手机屏幕上显示“临市公安局张”,瞳孔骤然收缩。
“等等!”他扑过去按住项越的手机,挂断电话。
“什么都好谈!落地的政策我都给你争取,就是真谈不拢,我也不怪你!”
项越看了眼手机,屏幕照出他嘴角冷笑:“直说吧。”
“您要我把总部放在扬市,上面给了您什么好处?”
房文山装傻:“什么好处,没有的事。”
项越甩了个白眼:“叔,还装呐,再装真撤出扬市了。”
房文山摸出根烟,打火机咔哒两下愣是没点着。
项越把桌上的Zippo甩过去,火苗蹿起半寸高。
“省里的王副省长。”房文山深吸一口,烟雾从鼻孔钻出来,“他和陈书记之前是党校的同班。”
“陈书记答应帮我引荐,还有管奇伟,也可以动了。”
项越转着打火机没接茬。
官场里这种“同学会”他是知道的,党校镀个金就敢称同窗,实际不过点头之交。
但房文山既然特意提,说明陈王二人不止这点交情,王副省长可能是陈书记的靠山。
房文山看项越不搭腔,火差点又冒上来。
妈的!要不是被这小子打到七寸了,看他怎么治项越!
项越扬了扬下巴,示意房文山继续。
房文山:“王省长过段时间会下来视察,重点看外资落地情况。”
“临市去年引进两家日企,Gdp涨了五个点,如果你这边落地扬市,王省长就能给陈书记站台。”
项越听了这话,转身把警务内网架构书塞进保险柜。
锁“咔嗒”意思锁上,房文山腮帮子抽了抽。
“陈书记刚来七个月。”项越坐了回去,“要政绩得见血,外资是现成的刀。”
他扯松领带,“房叔您这把刀鞘,可得把刃磨亮点。”
房文山后槽牙咬得发酸。
这小子太精,把官场那套“借力打力”玩得比他还溜。
陈书记要外资撑门面,项越要政策换实惠,他夹在中间反倒成了传声筒。
“明天八点半,市委门口我等你。”房文山摸出车钥匙准备起身。
“你也知道他现在急需外资,能争取的我都帮你争取,具体怎么谈就看你自己了。”
走到门口,房文山回头:“陈书记早饭爱吃粢饭糕,哼,记住咯,别说叔对你不好。”
项越掸烟灰的手顿了顿。
这老狐狸总算说了句实在话,领导的生活习惯比会议纪要金贵,能把这点说出来,还算为他考虑。
他摸出手机给舒柯发信息:“明天一早做点粢饭糕,八点我去食堂拿。”
项越送房文山下楼。
走廊感应灯忽明忽暗,房文山突然开口:“是我让可儿提前毕业的,你别怪她。”
项越嘴角勾起:“我才不会怪她。”
房文山狠狠甩袖,用力关上车门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