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越,回扬市没?”
“房叔,今天刚回来。”
“好,回来就好,现在在哪呢?我有些事和你说。”房文山语气有些生硬。
“在学校,现在?行吧,您到了打电话,我让人去接您。”
手机里传来两声不自然的干笑,项越眯眼看着窗外的树影,指节敲打着办公桌沿。
之前那个会和他开玩笑的房副局长,现在连寒暄都带着官腔。
云旭尧把眼镜戴回去:“你和房局怎么个事?”
项越把手机往桌上一扔:“他前几天要求我把总部放在扬市。”
云旭尧愣了一瞬:“他一个市局副局长还管经济?”
项越扶额:“他不管,他上面人要,我没答应,他就生气了。”
好家伙,云旭尧今天是见识了,玩政治的是真脏啊。
“空口白牙谈情怀?”他笑出了声:“玩政治的手腕,比我教文言文还会迂回,好大的脸。”
巩沙靠在窗台上啃苹果:“越哥,要不咱晾他半小时?”
“别!他能低头来学校,怕是已经和上边通过气了。”
话音刚落,项越转身从保险柜里拿出警务内网架构书,A4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红蓝批注。
“想要政绩,可以。”项越笑了笑,话风急转:“但想拿我当冤大头,得问问我答不答应。”
云旭尧心头一颤,这学生每次这么笑,准是想好了对策。
之前要教学楼的时候这样笑过,要大学生的时候也这样笑过。
“项同学你放心,咱们学校没那样的人,学校会支持你的决定,坚决守好洪星大后方。”
项越看了眼云旭尧,这老校长今天倒是识趣,下次去他办公室,不拿蛋黄酥了,省的饿着这么好的校长!
“我当然放心学校啦,好了,咱们言归正传。”
“校长,就像客服、美工、分拣、配送这些岗位,直接包教包会,实习期底薪六百,转正之后计件提成,缴纳五险一金,您看?”
云旭尧:“可以,下周一开论证会,把这件事定下来,咱也享享学生的福。”
整个办公室的气氛好了许多,大家喝喝茶吹吹牛。
没过多久,楼下传来汽车急刹声。
祝州扒着窗台探头:“黑色suv,房叔的车。”
项越安排祝州下去接人。
房文山进门后,先扫了一圈,想着怎么开口。
余光瞥到角落堆着的泡面:“小越啊,年轻人别总吃泡面,对胃不好。”
项越看着对方刻意摆出的长辈姿态,真是神烦,整这么多弯弯绕干嘛,谁还不知道谁。
房文山顺势坐下,清了清嗓子,没人接茬。
又咳嗽了两声,还是云旭尧搭腔:“房局喝茶吗?我这有学生炒的碧螺春。”
老校长没等回话,直接拎起暖水壶倒茶。
项越慢悠悠的玩着打火机,火苗在房文山眼前一跳一跳的,
“房叔消息灵通,我刚回来,您就上门了。”
房文山瞅了眼办公室的人。
这么多人要他怎么说!来和小年轻攀关系?他不要脸的嘛。
“这不是好久没见你了,关心关心你。”
项越直接坐到房文山对面,不是好久没见他了,那就给你见个够。
房文山又尴尬了,这几个人怎么一点眼力见没有,出去啊!
气氛实在焦灼,云旭尧打开窗,看到操场上有几个体育生还在玩双杠。
“哎哟,那帮兔崽子又在双杠上挂袜子,我先去管管。”
老校长几乎是夺门而出,经过房文山时鼻腔里重重哼了一声。
房文山脸上挂不住,他摸出软中华准备发烟。
项越却直接甩了圈雪茄,气的房文山太阳穴直跳,上来就这种不配合的态度,什么意思!
巩沙和祝州是完全不管,两人笑眯眯接过雪茄。
什么尴尬不尴尬的,你老房提无理要求的时候怎么不尴尬?现在知道要脸啦。
项越扫了眼房文山的脸色,不是他刻意刁难房文山。
是从今天接到对方电话那句生硬的问候开始,他就清楚房文山压根没打算换套路。
依旧抱着高高在上,能替他决定这件事的想法来的。
既然对方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何必再留面子?
不如一开始就把话挑明,断了他的幻想。
“老幺、老祝,去休息吧,我在这就行。”
巩沙:“越哥!”
项越摆了摆手。
巩沙甩了个白眼给房文山后,拉着祝州离开了。
他才管不了什么局长不局长,局长个屁,在香江一点力都使不上,光沾好处了,老东西最不要脸!
房文山气的手都握拳了,现在真是什么人都能给他气受,妈的!
“房叔找我,该不是只为了见我一面?” 项越笑了笑。
他看见房文山捏的指节都发白了,老东西真的急了。
“咳,是这样...陈书记在常委会上提了。”房文山特意咬重‘陈书记’三个字,指尖在沙发扶手上敲打,
“市里准备重点扶持本土企业,尤其是你们这样有社会责...”
“停。” 项越打断他,“房叔,您要谈政策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要谈养生我带您去食堂喝萝卜汤。”
房文山狠狠咬后槽牙,在官场上,谁说话不是点到为止,已经有多久没人敢打断他说话了!
看来今天很难谈,他又想到陈书记说的王省长要来视察。
难谈也得谈!大不了他多许几个好处。
他深深看了项越一眼:“行,陈书记让我带句话,扬市不会让本土企业流血又流泪。”
“是吗?” 项越冷笑,“陈书记打算怎么止血?免税五年?十年?工业用地批多少亩?七通一平的钱走财政还是城投?”
项越每问一句就把烟灰缸往前推半寸:“您该不会指望我跟您玩你猜我答吧?”
房文山后颈开始出汗,这小子要的已经不是好处了,是实打实的要吃肉!
他刚刚已经做好准备,哪怕说说软话,也要把外资留在扬市,现在却被项越这一套连环问给问住了。
这和他设想的不符啊。
“小越,这话就见外了。” 他终于放弃迂回,
“当初那个信封我可没透露是你给我的,后来批安保证,主讲人,包括接下来的警企合作基金,童诏的功劳,房叔什么时候亏待过你?”